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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疏，身份怎么样是你父母做的。我们不怪你。但是，二十多年了，那个孩子在外面受的苦也够多了。如果你不曾犯错，那么你仍旧是净国公府的公子。只是你已经犯下大错，陛下念在我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已经是值得你感恩戴德了。”钟词舒沉吟许久才开口。
这比竟是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啊！
“你们净会说些好听话！”钟微疏摔着袖子嘶吼着，“当夜陛下面前你们是怎么说的难道我就不知道吗？你们本就无情，何求我又有义呢？钟微疏今日也在此起誓，日日夜夜咒你们不得好死！尤其是你，徐诘！”
他跌跌撞撞到徐诘面前，伸出手指指着徐诘：“徐诘，情深不寿，过慧早夭，这个道理你比我懂！要不是你一腔深情，殿下还是我的殿下。”
“来人，拖下去吧。”清平帝不想再听，挥挥手。
“慢！”霍云来左臂抬起来，示意等一下。
她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他面前，掐住他的下巴，目光锐利直视着他的目光：“钟微疏，戏演多了，自己都相信了么？杨鸾萍还等着你回去成婚呢。你爱她吗？你于孤从头到尾不过都是为了利用。现在在这里骗自己。是啊，天下人都负了你，只有你一个深情又可悲，是么？”
风吹过来，很冷。
钟微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爱杨鸾萍啊。
可是他也爱霍云来啊。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爱两个人呢？
怎么能呢？
“那就变成两个人吧？那就变成两个人吧！”
这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钟微疏，变成两个人吧！变成两个人吧！我爱霍云来，你爱杨鸾萍，我们共用一个身体！我们把灵魂分成两半，我们一起活着！”
他说不出话来。
霍云来放开他，挥手：“拖出去，让他离开京都。”
两个侍卫架着钟微疏把他拖出去。
钟微疏也不挣扎只是红着眼睛瞪着前方。他双目无神，空洞无边，令人看了心生寒意。
“变成两个人吧！”
钟微疏昏厥过去。
……
霍云来走到陆探微面前：“陆将军少年英才，气魄胆量无人可比。”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才回过神来。
王弗如走到陆探微跟前，伸出手抚摸他的脸，泪水模糊了双眼：“好孩子，你吃苦了。”
“夫人，我前些日子从云梦来的时候路上生了病，便带了一个医师随行。路上无趣，他又不是本地人知道许多外面的事儿，这就聊了起来。他说他本是汴州沉檀药铺的学徒，由此朱颜打听到一段陈年旧事……”谢朱颜掏出手帕轻轻的替王弗如擦眼泪，“怕夫人不信，我们也无凭证，只是空口白牙，所以才先告诉了长荣王殿下。恰巧陆将军前些日子随着安平侯进了京都，这才计划了这事儿……惹得夫人这般伤心是朱颜考虑不周了……当时只是想着亲生儿子又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应该告诉您的。”
“好孩子，是我应该谢谢你。”王弗如闭了闭眼睛流尽最后一滴泪。“没有你，我这一辈子良心都会过不去。她虽不在了，我替她养了二十多年孩子，我的孩子在外面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我也为她修了二十多年佛，也算还给她了。”
谢朱颜直到她说的是钟微疏的生母，只是拍拍她的肩膀：“那医师就在军营里，我们带过来了。夫人也可以亲自去问问他，当年，错不在夫人。”
陆探微自小以为自己是母亲的，现在父母都在他面前，他却觉得手足无措。那双拉得开长弓的手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摆。
“陆将军，从此就有家了。”徐诘轻声一句。
是啊，从此陆探微也有家了。戎马二十年，次次上战场他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拼杀，因为他没有牵挂。若说有，也只是自家公子——周闲庭。所以他晋升得如此快，那是他身上七十二道疤痕换来的啊！
“孩子，你过来。”钟词舒招手。
陆探微走过去。
钟词舒伸手比划了一下，戎马一生从未流泪的老将军第一次落泪：“比为父高了。好久不见，今夜我们父子喝酒畅谈！”
陆探微身上有他年少时候的影子！
“好。父亲，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是人生大喜事，都别哭了。这既然是你们的孩子，钟家也就又有世子了。你钟家满门忠烈，有后了！如此少年英才，恭喜恭喜！”清平帝眼眶也湿润了。
霍云来从小是养在他身边的。因为熙?萌サ脑纾??曰粼评匆?裢馓郯??蛑笔铀?缰槿绫Γ?岵坏盟?芤凰课??Ｕ饨?教煜拢??惨?弊雠慵薰笆炙透??Ｍ萍杭叭耍??斫獾昧酥哟适娣蚋鞠衷诘男那椤！霸窀隽汲郊?眨?颜夂⒆有吹阶迤桌锶ァ！
“是是是，陛下说的对。今日是陛下的寿辰，臣不该哭的。”钟词舒迭声答应着，伸手胡乱擦干了眼泪。
“爹，娘。”陆探微开口。
“好，好孩子。”两个人忙着答应。
“殿下大恩大德，臣夫妇会铭感五内。”王弗如说着就要跪下。
霍云来眼疾手快的扶住：“夫人，这是孤该做的。陆将军少年英才，一身伤疤皆为荣庆，荣庆该还他一个家。净国公满门忠烈，荣庆该还他一优秀的孩子。说到底，孤做的都是分内的事。这事儿，你们俩谁也不用谢，这是荣庆该的。”
“殿下深明大义，来日定然报答！”钟词舒武人说不得什么好听话，他只知道这个人帮他找回了这么优秀的儿子，今后就是他欠她的。
“父皇，今天中午吃什么呀？折腾了一上午，儿臣好饿啊。”霍云来跑到清平帝面前，拽着他的袖子撒娇。
清平帝急忙道：“对对对，吃饭吃饭！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好好吃一顿！今天高兴，在座的不论是大臣还是使臣，朕一律有赏！”
一顿饭欢欢喜喜的。
不欢喜的，只有杨鸾萍和杨开。
但是两个人都很平静。
杨鸾萍平静的吃饭，杨开平静的喝酒。
两个人偶尔也附和一声恭喜之类的话。
平静，才是猛烈斗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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