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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之中的马行边,像是听到了老友的呼唤,睁开双眸,眼眸中流露出点点血光。
“郑乾,郑乾?”
刚刚苏醒,马行边揉着眉心,含着郑乾的名字。
可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马行边愣了一下,环视一周,空空荡荡。
楼上传来嘈杂之声,蔡义那尖鸭般的嗓子大声叫骂:“马队长病倒,我蔡义便是小队的最高领袖,你应该服从我的命令,趁着白天,带着现有资料突围出去,完成任务。别说是你这个二等兵,就是郑乾那个副队长来了,还是要听我的这个命令。”
郭晴雪怒极,手扶刀柄,声音冷冽的说到:“那你的命令就是让我抛弃战友,逃离战场?”
蔡义声音更大,情绪激动的扶着眼镜,唾沫星子横飞,说到:“什么叫抛弃战友?什么叫逃离战场?我们这是在战略性撤退,为了交接侦查资料,你个女人懂什么。”
郭晴雪青丝竖起,当即要拔刀出鞘,说到:“去李娘的,要走,自己走。”
蔡义被郭晴雪的气势吓的连连后退,后背撞在木箱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从腰间拔出九二式手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狂怒的郭晴雪,声音颤抖,说:“你,你想干什么?”
郭晴雪丝毫不惧,反而是横眉冷对,质问到:“你拿枪对准我?”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够了。”
马行边推开铁板,爬上塔楼中部的安全屋,走到二人中间。
马行边浑身浴血,裸露的上半身遍布疤痕,新伤旧疾皆有,昨夜大战之后,浑身浓厚的血腥气逸散,再配上焦黑干枯的半边身躯,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蔡义结结巴巴的说到:“马,马队长,你终于醒了。”
马行边伸手拿过在蔡义手心颤抖的手枪,开保险,上膛,对准蔡义,慢慢扣动扳机,嘭。
一声枪响炸裂,蔡义惊叫着后栽在地,回头看去,子弹紧贴着他的耳畔,在墙壁上留下一颗弹孔。
马行边将九二式手枪塞回蔡义手心,说到:“拉开枪栓,缓慢扣动扳机。枪,现在在你手里。命,同样在你手里。”
蔡义被这一声贴在耳畔,震耳欲聋的枪响彻底吓破胆子,怪叫着推脱,死活不肯再拿起枪。
马行边怒吼到:“蔡义!”
蔡义这才恢复一点理智,呆呆的握住九二式手枪,说到:“在的,在的。”
马行边站在蔡义对面,将吉普车钥匙从木箱中拿出摆在台面上,说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自己拿着钥匙开车走人。二,开枪将我俩打死,再拿着钥匙开车走人。”
蔡义眼巴巴的看着车钥匙,恨不得一把抢过转身就走,昏暗的塔楼之外阳光和煦,可他却丝毫没有迈出一步的勇气。
半晌之后,蔡义颓然坐在地上,说到:“对不起。”
郭晴雪踢开手枪,一巴掌便招呼在蔡义脸上,顿时五指红肿肿胀,格外明显。
郭晴雪怒骂到:“我的战友现在还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没有人会跟着你这个懦夫逃跑的,想走,自己滚。”
蔡义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脸颊,委屈的流着眼泪,不敢说话。
马行边身子一麻,再度倒地。
郭晴雪急忙扶住马行边,声音有些慌乱,说到:“队长。”
马行边半边焦黑的身体发麻,干枯的手臂几乎要失去知觉,另一只手伸长,说到:“我没事。”
郭晴雪手忙脚乱的将刚刚整理好的药品全部拿了出来,说到:“我检查一下。”
蔡义眼巴巴的看着,不敢乱动,更不敢说话。
郭晴雪扣着马行边的脉搏,微弱的像是随时都会断绝,于是低头侧耳贴在马行边胸膛上,听着心跳。
过了许久,马行边不好意思的说到:“我其实就是,饿了。”
郭晴雪先给马行边挂上盐水,又不知从哪拿出一盒牛奶说到:“你失血过多,现在太虚弱了。不能吃东西,先输液,喝点牛奶。等下午,才能吃东西。我出去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补血的食物。”
马行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他,在郭晴雪的这种命令下,也从来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默默接受。
郭晴雪转头对蔡义吼到:“看好了,若是我回来他出现了什么问题,我把你剁了喂狗。”
蔡义不敢反驳,默默推了推眼睛,点头。
郭晴雪气呼呼的转头下楼,临走时对马行边说到:“躺好,啥都不要做。”
马行边无可奈何的对蔡义,说到:“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她。”
随后,马行边便说出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陕凉战场上,持续三天的阻击结束,当时的翼车小队深夜回营,个个疲惫不堪。当夜有一个猥亵女兵的军官,在某个黑暗的角落,被切下了生殖.器官,和蛋蛋。
第二天,疯子一般的女人堂而皇之的召集全军,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将那个短小的肮脏玩意钉在了军营大门之上。
从此,那座军营的大门又有一个别称,阉蛋门。
事后郭晴雪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被剥夺职权下放,说白了其实就是她去追随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脚步。
马行边初识郭晴雪时,第一眼便了解了她的脾气,这个来自竹林深处白皙又温柔的女人,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和勇气,但凡是敢越过她心中底线之人,无论是谁,无论有多高的职位,多大的权势,结果只有一个,死。
如同卫跃的座右铭,郭晴雪也有一句常常上到嘴边,却极少与人吐露的话。
“穷人与富人没啥区别,都只是拥有一条命的人而已,谁也没能力重来。”
蔡义自觉才三十岁,还没有老婆孩子,顿时胯下一阵凉飕飕的小风吹过,想起刚才郭晴雪愤恨的眼神,还有腰间别着的菜刀,更加胆寒。
马行边满嘴的火车跑完,无趣的抬头看着顶部的红砖绿瓦,脑海中还是细数自来到现在四天发生的所有事件。
荆棘花,无目兽,行刑者,参树百主,武王修罗,帝蟒,这个小镇好像有着数不清的怪物和惊悚,每一步落脚,每一次挥手,好像都在某人或者某个领主的监视之下。
马行边习惯性的揉着眉心,只觉得烦躁,它们明明有能力摧枯拉朽的结束战斗,又为何放任他们成长至此,究竟是他们凭着自己的力量顽强活了下来,还是这个小镇饶过了他们。
马行边不知道,此刻也懒得再去思考,他现在只想下一餐能吃什么,下一面能不能再见到郑乾,卫跃。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蔡义再次抱着摄像机昏昏欲睡,郭晴雪领着从商店搜刮来的一包食物回到安全屋。
郭晴雪见面第一句话说到:“卫跃回来了。”
蔡义不可置信的说到:“真的?”而后探头向安全屋下看去。
只见一头狮子一般的怪物,拥有着强壮的四肢,全身遍布金黄色的毛发,趴在地上,见蔡义探出头来,仰头发出咆哮。
蔡义怪叫一声,缩回稻草堆后,说到:“下面有头怪物,卫跃是不是被它给吃了啊。”
郭晴雪无奈的捂脸,说到:“队长,现在你和卫跃算是什么,人类?变异体?还是进化体?”
马行边举起自己焦炭般的左手,手心尚留有火焰的纹路,说到:“武王修罗说我们是觉醒者,有机会变成领主却还不是领主的存在。”
郭晴雪翻着白眼,说到:“领主?给我当我都不当。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当什么都无所谓,是什么才是关键。”
马行边点头同意,说到:“你是在哪发现他的,他怎么跟你回来的。”
郭晴雪皱眉说到:“我回来时,他就在花园边上,堵在进剧院的路口,它那时浑身是黑色的伤口,我走过,他并没有动手,反而是跟着我走了进来,我就带进来了。”
马行边半边身子依旧处于麻痹之中,艰难的扭动躯体到了铁板边,向下看去时,卫跃以经走了。
它不知何时撞开暗门的一角,灰溜溜的就走了。
马行边对郭晴雪嘱咐到:“下次见到卫跃时,小心一点。”
郭晴雪嗔怒说到:“小心一点?它可是我们的战友啊。”
马行边语气坚定的说:“我知道,他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定会是。但,请你小心一点。”
马行边一手捂脸,声音疲倦又低沉,说到:“是我没照顾好他。”
安全屋内安静下来,郭晴雪也明白马行边此时的难受与不易,将罐头拆开递了过去,说到:“先吃点吧,我会在楼下警戒。等明天,身体好点了我们一起外出寻找郑乾。”
马行边半靠着墙面,一只手吃着饭,视线落在地图上,思绪又不知道跟随地图去了哪里。
自从回来之后,马行边每每想到昨夜之战,都会有一种无力感,那种挫败也是他对这个小镇唯一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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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锅炉房的烈火正在熊熊燃烧,郑乾赤着上身,手中铁钳抓着一柄淬火长刀,另一只手挥舞着短锤,不停的反复敲打着刀身各处。
郑乾虽有疲惫,精神却格外振奋,神采奕奕的看着即将出炉的第一件作品。
而他看不到的是,那柄短锤之上,点点幽光借助敲击进入刀身之内。
昏暗的房间内,打铁声叮叮当当,仿佛一场用不完结的音乐会,没有过一刻停歇。
终于剑成之时,郑乾这一日的竭力心血,随着一口老血一同喷在刀身,为其开光。
长夜寒刀,刀长三米,利可斩钢刀身无痕,自水而出时,刀尖颤鸣不止,似在发声,名曰“夜乾”。
郑乾当即准备背刀回家,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昨夜躲在假山角落时所见的画面,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个名为河沿的小镇,那个叫做武王修罗的领主,不可思议的强,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一人便能压制住整个队伍。
郑乾脑海中满是卫跃张开血盆大口撕咬马行边脖颈时的画面,他根本没有出声呵止,或者动手的能力,只能死死的拦住郭晴雪,捂住她的嘴巴,尽可能苟延残喘的躲下去。
那种东躲西藏,苟延残喘的画面,可能会是这个一米八壮汉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郑乾双手撑着桌子,一瞬间额头满是汗水,呼吸也急促起来。
抬眼,是马行边不甘的双眼,耳边,是郭晴雪愤怒的喘息。
挫败,无力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重重的落在郑乾的肩上。
郑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喘息着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昏暗的房间内再无别人,郑乾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哭过之后,郑乾抬头看见桌子上的合照,逐渐恢复理智,擦去眼泪。
他看着手边还剩一半的设计图,以及身后不知何人留下的精钢,陷入了沉思。
片刻过后,郑乾卸下肩上的“夜乾”,转身缩进沙发角落,拿起午餐罐头,狼吞虎咽起来。
吃罢,困极的他闭上双眼,第一次如此安心香甜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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