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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不是看在他还算聪明，能考中秀才，将来有可能考取功名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纵容他这么多年的。
只是让宋老头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的纵容，在小儿子的心里不知不觉形成了家里所有的钱财，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这是不对的，也是让他懊恼的，是他没有教好这个儿子，儿子虽然会读书，但还是长歪了。
然后又想到自己另外一个不着调的混蛋儿子，他的心口就更加憋闷了，真不知道他前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这辈子老天爷要让他生下这两个儿子来惩罚他，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我这还不是为了我们家小五，他是有大出息的人，家里最需要钱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说到这，像是一下子有了底气，马氏挺了挺胸膛，居然大义凛然的继续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小五要是出息了，对我们家每一个人都有好处，这一点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老头子，当初也是你对我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供小五读书，到时候小五出息了，不光能光耀我们家门楣，也能帮衬一下他的两个兄弟。”
“我这么些年，辛辛苦苦的操持家务，能攒下这点钱我容易吗我。”马氏越说越伤心，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做戏还上瘾了。
宋老头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无比失望的看着马氏道：“别在狡辩了，以前你怎么偏心大河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人命关天，银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就从马氏的手里，把银钱拿了过来，居然一股脑的交给了林墨雅。
“丫头，这些钱你拿着，告诉大夫，一定要保住老大的命。”
林墨雅接过沉甸甸的银子，认真的点点头，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之前，倒是她误会宋老头了，还以为他也对自己的亲骨肉见死不救。
原来，他是真的以为家里没钱了，无能为力，又因为极好面子，抹不开脸找自己大哥借钱，所以这才纵容了马氏，生生的拖死了宋大山。
现在看来，在这个冷漠的家里，除了跟她相依为命的两个妹妹，爷爷，倒也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毕竟，他还没有到冷血无情的地步，还是顾念了一丝亲情的。
“看大夫，哪需要这么多的钱，五两银子就足够了。”马氏还不死心，再次上前抢走了林墨雅手里的银子，最后又肉痛的从中拿出五两抛给她。
见宋老头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一副要过来抢银子的架势，连忙护住了银子，一脸凶巴巴的吼道：“死老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要是还逼我的话，那我就去跳河。”
说着，又偷眼看了一眼宋老头，然后又坐在了地上，开始哀嚎：“呜呜呜，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最后，宋老头实在拿泼皮无赖马氏没办法，只能歉疚的看着林墨雅道：“丫头，就先用着这五两，要是不够，再来找你爷爷我。”
“对，小丫头，大爷爷这边也可以帮忙，别客气。”宋忠仁慈爱的看着林墨雅，笑眯眯的说道。
“大哥，谢谢你。”宋老头继续嘴硬，“不过，家里还有银子，暂时还不需要。”
宋忠仁一脸的无语：“二弟啊，你怎么还是如此见外，咱们是亲兄弟啊。”
“大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宋忠仁有点恼火，这二弟也太油盐不进了，他的一片好心，人家愣是不领情。
就让他总是有一种，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感觉，也太不知好歹了。
林墨雅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不想大爷爷难堪，于是上前解围道：“大爷爷放心，吉祥是绝对不会客气的，有困难一定找大爷爷，咱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不能生分。”
有时候人跟人的相处，就是要不客气，要是太客气的话，反而寒了别人的心。
当然了，这不客气也是要看场合的，不能以占人家的便宜为前提。
果然，林墨雅的话一说完，宋忠仁面上一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二弟啊二弟，你看看你这孙女，你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就应该好好的跟小丫头好好学习学习。”
“大哥，小丫头不懂事，让你笑话了。”宋老头一脸的尴尬，然后扭头开始教训林墨雅，“吉祥，你大爷爷人好，但是也不能厚脸皮去打扰他，知道吗？”
“爷爷，孙女心里有数的。”对于如此顽固的老头，她说再多都没用，还不如闭嘴不说。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的气氛都变得有点不对劲，马氏总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子，一张脸上的表情更是谁欠了她几百两一样。
另外二房那边的小马氏，在发现婆婆居然藏了那么多的银钱便宜小叔子的时候，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小马氏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男人宋大树在躺尸，气就不打一处来。
同样都是宋家的男人，老大憨厚，是一个老实肯干的，虽然人有点傻，但是胜在听话，做他媳妇不会受气。
三弟宋大河就更加不用说了，是一个风光无限的读书人，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嫁给他，那以后可是可以做官家太太的，真是便宜那秀才女儿谢氏了，小马氏自问比起谢氏，她长的标志多了。
偏偏她嫁给了宋家老二，不是秀才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一个混子，养的底下两个小的也成了混子。
这日子，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有时候她会想，要是当初自己嫁的不是宋大树，而是宋大河那就好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却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也就不会生出旁的心思，即便自己男人再怎么没用，心还是向着他的。
“睡睡睡，每天你就只知道睡，什么时候为我们娘三打算过，这日子没法过了。”小马氏委屈的在床沿坐下，喋喋不休的开始抱怨。
睡的好好的宋大树，冷不丁被人吵醒，心里就有点烦躁，再听到自家婆娘在抱怨他，心情就更加不美妙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是不是皮又痒了？”宋大树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威胁的冲着小马氏晃了晃。
小马氏马上就安分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男人可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她要是再抱怨的话，这男人一定会动手打她的，毕竟这种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几次下来之后，她早就学乖了。
“大树，你是不知道，咱们娘偷偷的给三弟攒下了几十两银子，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就只给他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虽说三弟是读书人，需要钱，但是他这些年拿家里的钱，还少吗？”
“凭什么，娘还给他攒钱，看看我们平日里吃的都是一些什么猪食，有时候还吃不饱呢。”
“虽说三弟出息了，以后能帮衬我们一点，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即便能帮衬，那也只是微乎其微的。”
“到时候享福的，还不是三弟她们自己，最多咱们爹娘或许也能跟着一块享福，至于我们，按照三弟那精明的样子，可不会让我们揩多少油。”
“再说了，三弟上次去考科举不是落榜了吗，想来这科举也不是那么好考的，他是否能光耀门楣这事还得另说。”
“咱们娘傻，我们可不能跟着一起犯傻，别到时候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次，宋大树居然认真的听完了媳妇的话，最后还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媳妇，你说的对，爹娘实在是太偏心了，同样都是儿子，为啥他宋大河吃香的喝辣的，我这个儿子要吃糠咽菜。”
“平时家里家外的活，我们也没少干，感情弄了半天，都便宜了宋大河那小子。”宋大树脸不红，气不喘的胡说八道。
其实这个家里，要说最有贡献的，那无非就是老大一家了，男的主外，女的主内。
至于他老二一家，宋大树这个混子，可是从来都没有下过地的，每次宋老头硬押着他过去，不是偷懒，就是偷奸耍滑装象。
至于小马氏，因为有刺绣这么一门手艺能赚钱，所以不用跟其他人家一样跟着一起下地干活，而是躲在家里刺绣就可以了。
刺绣虽然赚的不多，但一年到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以在宋大树的心里，即便他不行，但是小马氏还是很有贡献的，她们两个是夫妻一体，所以小马氏有贡献，等于他有贡献。
“好在，平时咱们自己长了一点心眼，偷偷的攒下了一点钱，要不然都叫三弟叼走了。”小马氏讨好的帮宋大树按摩，一边继续念叨着，“眼看着成才跟成龙越来越大了，再过几年就要相看亲事，我们做人父母的，怎么也得好好的为自己孩子打算不是。”
这话，算是说到了宋大树的心里去了，他本人即便再混吧，但内心里却还是护犊子的。
“媳妇，你说的对。”宋大树对小马氏难得的好脸色，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到底是淡定不下去了，“不行，我得找爹娘好好说说！”
说着，就马上弹坐了起来，急哄哄的想要出去找宋老头老两口要说法。
小马氏连忙阻拦，着急道：“相公，你先等等，可不能这么过去说，你是知道三弟在爹娘心里的位置，再加上三弟能言善辩，你是绝对说不过他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得不说，这小马氏小时候跟着自己大哥读了几天书，识了几个字，对她是有巨大帮助的。
要不然，她此刻的脑袋会如此的清醒，不像一般的农村妇人一般，遇到一些事情就慌了，去闹的话，不但没拿到好处，结果还被人看了笑话。
“那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对于自己媳妇的智商，宋大树还是自叹不如的，所以在一些大事上，他也会征询她的意见。
“你看我们成才跟成龙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我们跟爹娘说说，把他们两个人送去学堂上学？”“都说读书人是最有出息了，与其看着别人出息，还不如咱们自己有出息。”
其实很早的时候，小马氏心里就有这个打算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开口而已。
实在是，家里供着一个小叔子读书，在这之前看起来家里是真的挺困难，她又如何能不识相的开口。
即便是开口了，肯定也会被马氏那婆子数落，她可没有这么傻。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在知晓了家里有这么些银子之后，她是绝对不愿意统统便宜了三弟家，要便宜也便宜他们家。
“你是说让那俩混小子去读书，媳妇，你看他们两个像是坐得住的人吗？”宋大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一听就使劲摇了摇头，自己儿子什么尿性，他做老子的会不清楚。
让那两小子去念书，到时候别把人家学堂闹翻天，夫子来家里告状才好。
“再说了，即便那俩小子愿意读书，这读书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前面光三弟一个人读书，就已经让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宋大树又说出了一个理由，这次倒是为家里着想了。
“你是不知道你三弟有多精，这些年不知道骗了家里多少钱，相公，我是这么想的，要是送两个不行的话，那就送一个。”
“我也不求成才跟成龙他们能跟三弟一样，考中秀才，只要上几天学，认识几个字，到时候也好去镇上做工，总比一辈子呆在乡下做农民强，你说是不是？”
都说父母为子女，则为计之深远，小马氏遇到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男人，也就只能自己帮儿子们打算了。
要是依靠宋大树这个草包的话，那她两个儿子就得烂在家里，以后肯定跟这没出息还混的家伙一样了。
其实之所以想要送两个儿子去学堂，一方面是真的想要两个儿子学点东西回来，不至于变成一个文盲，最最重要的是，眼看着两个儿子跟他们老子学坏，变成了混混，她心里是真的很着急。
都说学堂是很好的管教孩子的地方，很多以前胡闹的孩子，在去了学堂一年半载之后，纷纷大变样。
她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这才千方百计一定要送自己两个儿子去学堂，她这个做娘的，即便儿子不争气，也是希望望子成龙了。
做老子的，自然也想自己儿子有出息，不光自己面子上有光，就是等他老了，也好跟个儿子吃香喝辣不是。
所以在听完小马氏一番话之后，宋大树又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说道：“媳妇，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去跟爹娘提。”
“相公，你等等，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小马氏再次拦住了冲动的宋大树，笑着把人按回去。
宋大树被搞得有点懵，不悦道：“什么意思？”
“相公，你想啊，早上爹娘刚刚因为大哥的事情吵架，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我们这时候再去添乱的话，这件事不但不会成功，还会让爹娘训斥一顿，说我们不懂事。”小马氏转了转眼珠，继续道，“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吧，等他们气消了，我们再去提。”
“这，万一家里的银子统统给大哥看大夫了，或者给三弟花掉了，那我们岂不是太失算。”
“相公，你的这个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让我再好好想想。”
“想什么，妇道人家就是优柔寡断，我不管，我现在就去说，爹娘要是不同意的话，那我就闹，跟吉祥那丫头一样，她能闹出来，没道理我这个做人二叔的，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宋大树越说越上头，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再次蠢蠢欲动想要站起来了。
小马氏连忙按住这个冲动，且无脑的男人，细声劝道：“相公啊，你别犯傻，你能跟一个小丫头去比，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再让我好好想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这次，宋大树再也没有动作，躺回了床上，对小马氏说道：“那好，你慢慢想，我再睡个回笼觉。”
原本就不怎么祥和的宋家，经过早上这么一闹，银钱那么一露白，家庭的内部矛盾就更加的暗潮涌动了起来。
林墨雅可不管宋家人心里的想法，也不管自己这么一闹，让原本看起来平静的宋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不平静。
......
“姐，爹娘呢？”林墨雅回到了属于她们的房间，就看到两个瘦的脱相的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有点不安的看着她。
刚刚院子里的闹剧，大多数人都看到了，就这姐妹两个胆子小一直没有出去，因为她们光是听到奶奶的声音，就很害怕。
其实昨天看到被人打成重伤的爹，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她们就已经很害怕了，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也不清楚，别人也没有跟她们说。
昨晚上两姐妹一直都在等爹娘跟大姐，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俩小姐妹的心就更加不安了，还以为爹娘跟大姐不要她们了，差点就失控的哭了起来。
“娘带着爹去镇上看大夫了，等到爹的病好了，他们就会回来了。”林墨雅知道，这俩小姐妹虽然平时林氏对她们不好，但是在她们小小的心灵里，娘亲跟爹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大姐，你能带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看爹吗？”如意伸出干瘦的小手，拉了拉林墨雅同样干瘦的手。
“如意，我们就乖乖呆在家里，不要给爹娘添乱了，好吗？”
如意跟恭喜的脸上，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她们还是非常懂事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像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小孩子那么难缠，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给就来一个原地360度翻滚。
这时候，如意的肚子忽然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她摸着肚子看着林墨雅：“大姐，我们肚子饿了。”
小恭喜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昨晚上就没怎么吃饱饭，碗里就那么几粒米。”
现在都快接近正午了，他们连早饭都还没吃呢。
其实林墨雅自己也已经饿了，于是摸了摸两个小妹的脑袋：“你们等一下，大姐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然后，当她来到厨房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有。
林墨雅一阵无语，难道她老娘不在，宋家人都不吃饭了？
事实上，马氏是被气饱了，没胃口吃饭，自然也想不到要做饭。
而宋老头，一看天色不早，就匆匆的下地去了，带了昨晚剩下来的干粮。
至于老二还躺在床上睡大头觉，小马氏心思重，没感觉到肚子饿。
至于宋大河夫妻俩，见家里没人做饭，气氛也不太对，他们干脆出去吃了。
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根玉米棒子，于是起锅烧水，把玉米棒子煮了。
好在马氏这会儿正在屋里伤心，并不知道林墨雅偷偷煮玉米棒子，不然又要上前来骂人了。
在这个家里，玉米棒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极其稀缺的，即便煮了，这丫头片子也只能分到一小段。
哪像现在这样，林墨雅给自己跟两个小姐妹，一人一根玉米棒子。
三姐妹，第一次有了吃饱的感觉，仅仅只是一根玉米棒子，她们的胃口原本就很小，偏偏马氏还要苛刻，真不是人干的出来的事情。
“如意，待会大姐要去一趟镇上，你乖乖在家里照顾小妹，好不好？”林墨雅发现自己在两个妹妹面前，真是难得的好耐心，难得的好脾气。
回想自己以前的暴脾气，公司里的下属见了自己，就跟见了活阎王一样，更是在背地里给她取了一个玉罗刹的外号。
要是她这会儿轻声细语的样子，被她当初的那些下属看到的话，他们肯定以为见鬼了。
“恩，大姐，你放心的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大姐不要担心。”小恭喜拉着小如意的手，俩姐妹乖巧的样子，看了叫人真是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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