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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什么病根？”小马氏紧张的盯着大夫，舔了舔嘴唇。
大夫叹息了一声，直截了当的说道：“就是，瘸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这个庸医，你医术不精，居然把人治瘸了！”小马氏完全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激动的开始胡言乱语，谴责大夫的医术不精。
这泼辣性子跟蛮不讲理，简直就跟马氏一个德行，也难怪，她们有亲属关系，性格又怎么可能不相像呢。
大夫怒了，不客气的下逐客令：“既然你质疑我的医术，那你赶快带着你的男人给我滚。”
大夫脾气虽然好，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况且他一直都是深受大家爱戴，什么时候被人当面这样泼脏水过。
“这都是你男人咎由自取，怨得了谁？”相比小马氏的反应激烈，做为母亲的马氏却反应平平，说完这些话之后，又一脸希冀的看着大夫道，“大夫，该给我老头子看看了吧？”
小马氏听到这话，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她含泪看了一眼昏迷中，人事不省的宋大树，心中一片悲凉。
大夫没有再废话，而是来到了宋老头的面前，坐下来开始为他诊断。
“只是气急攻心，好在送过来及时，明天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
大夫说这话的时候，跟诊断宋大树的沉重口气不同，这次轻松多了。
马氏听了，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脸上也总算是有了笑容。
不过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在听到大夫接下来的话之后，她又笑不出来了。
“还有，老头子的身体不是很好，很多地方都亏损了，需要好好的进补一下。”
“啊，大夫，那需要多少银子啊？”马氏一听要进补，就又开始心疼银子了。
这进补的东西，不用问就知道，肯定很贵。
“你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老头子的身子要是现在不进补的话，抗不过几年的。”大夫刚刚检查宋老头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他亏空的厉害，由衷的建议道，“现在花点钱，把身体保养好了，才是长久之计。”
马氏只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妇道人家，最心疼的就是钱，况且在她心里大夫大多数都喜欢骗钱。
但要是在钱跟自己丈夫面前选一样的话，她肯定是选自己男人的。
“大夫，不是我不愿意给我家老头子进补，只是我带过来的银子统共就只有二两，你看能不能找一些便宜一点的补药？”马氏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撇站在身边的宋忠仁。
她在心里嘀咕，大哥啊大哥，现在正是你表现的机会，赶快开口提出来借钱给她吧。
宋忠仁看到马氏的眼神，如何不知道这女人又想占他便宜了，不过这次事关二弟的健康，他又不是那吝啬之人，自然不会假装没有看到。
“大夫，你就按照你的经验来开补药药方吧，银子我这里有，一定要把我二弟的身子疗养好。”
大夫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宋忠仁，见他表情很认真的样子，心中感叹这宋老头好福气，赶上了这么好的一个大哥。
自古以来，亲兄弟之间的感情，多少人会为了钱反目成仇的。
像这种雪中送炭的，委实少了一些。
再看那马氏，一脸奸诈的样子，大夫向来看人很准，知道这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八成她口中说的没银钱，也只不过是想要榨取善良大哥的银钱而已。
这还真是世道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大夫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了一声之后，飞快的开好了药方，交代好了每天的剂量之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来的路上心急火燎，各人心中都非常不安，这回的路上，大家伙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只有那小马氏，看着牛车上还在昏迷的宋大树，眼泪一直都在流，就没有停止过。
“哭哭哭，我大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马氏原本心情还挺好的，但是看到小马氏一直都在哭的时候，她的心情莫名烦躁了起来。
这小贱\/人在她面前装出这个样子，是想要给谁看，让人觉得是她欺负她了吗？
“娘，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大树都成这个样子了，我伤心哭几声怎么了？”小马氏幽怨的看了一眼马氏，这要是换做平时，她是绝对不敢跟婆婆顶嘴的。
今天她实在太委屈了，自己男人在外面玩女人被人抓住打了一个臭死，如今以后还会瘸一条腿。
想想这以后的日子，嘴巴里面的感觉就只剩下苦涩了。
宋忠仁原本不想管二弟家的闲事，毕竟他做大伯的还得避嫌，不能插手人家婆婆管教自己的儿媳妇。
他要是多管闲事的话，传出去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好听的，但是他眼下是真的看不下去了，马氏这也太欺负人了。
“二弟妹，你也适可而止，小马氏伤心是正常的，做婆婆的虽然能管教儿媳妇，但是有时候太过刁蛮无理的话，传出去对你也是不好的。”
“你说我刁蛮无理，我哪里刁蛮无理了，宋忠仁，你今天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的话，我跟你没完？！”马氏可是一点都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好的，所以宋忠仁看不过去劝说的一句话，瞬间就点燃了她这颗炸弹。
宋忠仁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马氏，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的真谛。
......
这一大家子伤员终于在太阳破晓之前回到了村里，在回家的路上，她们遇到了不少去下地干活的村民，看到他们家又有人受伤，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来打量她们。
这老宋家也不知道惹了哪尊神佛，这几天也实在是太倒霉了，先是大儿子让人捉双，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接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宋老太的头撞破了，是那混蛋二儿子推的。
村民知道这件事之后，没少在背后编排宋大树这个不孝子，该天打雷劈的东西。
更加戏剧性的是，当天晚上二儿子在外面也被捉双了，居然还跟大儿子同一个姘\/头，也被人家小叔子打了一个臭死。
今早就看到宋老太带着宋大树跟宋老头从村外回来，看着直挺挺躺在牛车里的宋老头，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马氏从来都没有感觉这么难堪过，她向来很要强，又极好面子，这会儿被人背后议论，还有看向她那复杂的眼神，每一样都叫她受不了。
牛车行驶到石头村那颗大槐树的时候，几个妇人坐在那边正在大声的扯八卦，隔老远都能听到。
“哎，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曹寡妇的那些破事呗，原来宋家老大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据说是心狠的宋家老二干的，故意把脏水泼到老大的头上，让老大为他挨揍。”
“呀，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平日里就见宋家老二不是好东西了，却没想到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坑啊，这也太不是人了。”
“可不就是。”那人撇了撇嘴，不屑道，“不过老天爷还是很英明的，这不昨晚上那混蛋死不悔改终于暴露了，被人家小叔子好一通胖揍。”
“这人就是活该。”
说着说着，几个人纷纷大笑了起来。
村子里的妇人大多数还是很忙的，像她们这样没事坐在大槐树底下扯皮的，无一不是家境还算不错，已经做了婆婆的老娘们。
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大槐树下唠嗑，有的时候聊别人家新出的八卦，有的时候则是炫耀自己家的儿孙对她们有多么的孝顺。
总而言之，这几个女人，算是村子里最闲的存在。
而她们，也是村子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只要村子里哪户人家一有风吹草动，根本就逃不过她们的嘴巴。
坐在牛车上的小马氏把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统统听了进去，她暗自撇了一眼婆婆马氏，见她脸色很不好。
宋大河更是在这个时候趁机落井下石，对马氏说道:“娘，这老二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怎么可以把自己做的腌?事栽赃到大哥的身上，他就是看大哥老实才敢这么做，大哥平时对他还这么好，我真替大哥不值。”
此刻，宋大河只要能找到任何一丝攻击宋大树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小马氏听了急了，连忙看向马氏解释：“娘，你别听她们乱说，大树虽然挺混的，但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其实就连小马氏自己内心里都在怀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况且，宋大树这人混起来，连自己老婆老娘都要打，这陷害自己兄弟什么的，还真有可能做的出来。
然而现在她们在宋家的状况，不容许她们再出现任何的纰漏，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马氏并没有说话，不过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心里对宋大树的印象彻底坏了，连带着看小马氏也不顺眼起来。
小马氏心里那个懊恼，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几个长舌妇，连忙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就气势汹汹的朝着大槐树的方向走去。
“马槐花，你干什么去，快点回来！”马氏见她又要去丢人现眼了，心中很是气恼。
小马氏却根本不听她的，头也不回的朝着大槐树走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一脸怒容的站在了几个长舌妇面前。
几个长舌妇刚刚还在捧腹大笑，这会儿见小马氏黑着一张脸站在她们面前，纷纷止住了笑声。
“马槐花，你想做什么？”
“问我想做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小马氏双手叉腰，一脸的泼妇骂街，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多嘴的妇人，“随口污蔑我家大树，搞臭他的名声，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有个强横的妇人可不怕小马氏，瞪大了眼睛道：“我们可没有乱说，这些话都是曹寡妇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你可以过去问她。”
其余人也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对对对，那天晚上有很多人都在场的，大家都是这么听她说的。”
小马氏顿时被堵的没话说了，不过她还是嘴硬的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们这样在人背后议论人长短，毁坏他人的名誉，这就是不对的。”
“我们说我们的，你只要不过来听就是了。”
“就是说，不怕做，还怕别人说了。”说着，那人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小马氏，还有远去的牛车。
“你们......”小马氏气结，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会儿她有点后悔过来了，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这几人可是吵架能手，看着小马氏气红了脸，瞬间来劲了，继续咄咄逼人。
“我们怎么了，嘴巴长在我们自己的身上，我们愿意，你管得着吗？”
“我说马槐花，与其在这里跟我们磨嘴皮，你还是抓紧管住自己的男人，不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来冤枉你们不是。”
“是是是，就是说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呸呸呸，胖大婶你是怎么说话的，我们怎么成了苍蝇了。”
“哎呀，我就是打一个比方啦。”
这些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马氏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五颜六色的，非常的好看。
“闭嘴，你们就积点阴德吧，小心祸从口出，最后祸及自己的子孙。”
这话说出来，可真不是一般的阴毒啊，打人不打脸，骂人不牵连子孙。
小马氏也是气惨了，一时之间找不到突破口去反驳她们，所以才会口没遮拦。
那些妇人又岂是好相与的，其中一个李大婶当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小马氏唾沫横飞的骂道：“小贱\/人，嘴皮子这么贱，我看你是找打。”
“臭婆娘，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叫你嘴\/贱。”小马氏也不落下风，上去就跟那李大婶扭打了起来。
李大婶可不是吃素的，加上人长得膀大腰圆，有好大一把子力气，又岂是一个每天拿绣花针的小女子能对抗的。
另外，李大婶还冲着其他几个妇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他妇人心领神会，纷纷嚷着小贱\/人叫你嘴贱，就过来掐小马氏。
小马氏左躲右闪，在跟众位大婶的掐架中，不但没有得到一点好处，还落了下风，狠狠的被奚落了一顿。
“呸，不要脸的小贱人，叫你嘴巴不干净，真以为老娘是好惹的，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什么人，就敢来老虎头上拔毛。”李大婶啐了一口坐在地上，形象全无的小马氏，得意的说道，“今天权当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要是再敢在老娘面前出言不逊，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气的小马氏只能坐在地上呜呜的哭，却再也不敢口出污言秽语，典型的欺软怕硬。
这家伙，也是在家里难逢敌手，一直都以欺负林氏为荣，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却没想到一到外面，才知道老娘们的手段更加的厉害。
那些妇人不再看地上落魄的小马氏，斗志高扬的回到大槐树下坐下之后，李大婶大声的开口道：“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里了？”
“哦，刚刚说到宋大树真是不要脸，连曹寡妇那样的臭娘们都要，你们是不知道，其实那曹寡妇的相好不止他一个呢。”
小马氏慢慢的站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也被扯得零零散散的，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被贼人那啥了呢。
小马氏魂不守舍的回到宋家，刚进门，马氏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丧门星啊，说你是丧门星一点都不为过。”马氏飞快的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点着她的脑袋，喋喋不休的骂道，“叫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非要去，你看看你去了得了什么好处，丢人现眼的东西，赶快进去整理一下，真是把我们老宋家的脸都丢光了。”
说完，马氏觉得有点头晕，她头上的伤还没好。
摸了摸头上的伤，马氏就想到了宋大树那个不孝子，居然敢动手推她，忤逆不孝的混\/蛋。
“娘，你别生气了，小心身子，这个家里以后还要靠您老人家呢。”宋大河看到小马氏被骂，心里暗爽。
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副对马氏很孝顺的样子，表现的体贴入微，让马氏深受感动。
马氏一把握住小儿子的手，感动的说道：“还是我的大河贴心，不但读书好，人还很有孝心。”
“哪像另外两个，不是生病花老娘的钱，就是大逆不道敢动手打老娘，都是该遭天谴的东西。”
像是担心别人听不到似得，马氏特意加大了声音，说出来的话恶毒至极，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她这些诅咒的话是送给自己的儿子。
都说虎毒不食子，宋大树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是该死。
但是宋大山又有什么错，非要说出一个理由的话，唯一的错大概就是花了她的钱。
屋子里原本躺在床\/上，还在担心父母的宋大山，在听到她老娘的那些话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从他紧握的双拳跟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可以看出，他很在乎，也很痛苦。
林氏还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每天任劳任怨，就跟一只陀螺一样。
听到马氏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之后，真是恨不得把手里的活撂下，她不干了她！
她还真就这么做了，那一刻，她就想带着自己男人跟孩子，离这个家远远的。
反正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欢迎他们，也没有人看他们好看。
还是林墨雅眼疾手快，在看到她气冲冲的出来之后，连忙上前拦住，把她拉回了厨房。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奶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们是他们的儿女没错，但是也不是生来就是让她这么糟\/践的。”林氏痛心的说道。
“娘，你现在能有反抗的精神，我表示很开心。”林氏真的变化很大，大到她都快不认识她了，然而她如今的性子，却很和林墨雅的意。
“但是，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林墨雅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满脸自信道，“在一切还没明了的时候，您还是什么都不要做的好，这一切都交给女儿我，只要我们分家出去单过了，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吗？”
这一刻，林氏又看到了那个光彩夺目的大女儿，从女儿的眼神中她看到了希望。
心中的怒火，慢慢的熄了下去。
“我去看看你爹。”现在，林氏最不放心的就是宋大山了。
他一个人在屋子里，也不知道是否在睡觉，要是醒着的话，肯定听到了那些话。
这会儿的心里，也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林墨雅并没有反对，相反很赞同林氏此刻过去，多吹吹耳边风。
人心在最脆弱的时候，是禁不起身边人鼓动的，如果你安慰他，他会很受感动，如果你挑拨离间，在那一刻，也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林墨雅扭头看了一眼正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目光慢慢的变得冰冷。
忍受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快要接近目标了，但愿事情一切都顺遂，菩萨保佑她。
接下来，林墨雅用最快的速度，在吃午饭之前把属于她的家务活都干完了。
而林氏也手脚麻利的提前准备好了一家人的午饭，然后两个人这才一起去见了宋老太，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门。
她们没说要去镇上，而是撒了一个谎，说林氏娘家那边出了点事情，要她们娘俩过去一趟。
要是实话实话，林氏因为身体不舒服，去镇上医馆看病的话，马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即便如此，马氏在听到林氏跟林墨雅要在这当口回娘家的时候，面上就露出了不悦。
她认为，他们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家都已经照顾不来了，还要去照顾娘家，这林氏也太不懂事了。
“大嫂，现在我们家都成这个样子了，自顾不暇，你还想着回娘家，你的心可真大啊。”宋百合阴阳怪气的看了一眼林氏，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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