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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飘飘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开口。
柳慕白又来扯柳飘飘的裙角,祈求她能放过自己的父亲。
时至今日,就算是柳慕白再迟钝,再不愿意承认,慕小侯爷对柳飘飘这份超出旁人的偏爱都是真实存在的。
为了让自己做错事的父亲活命,他只能求柳飘飘帮她了。
柳慕白明知道这样会把柳飘飘从他身边越推越远,甚至走到相反的位面,但是他此刻没得选择,只有这样才能救他爹的性命!
柳飘飘眼中明显有不忍的神色,她看着原本一身书生傲骨的柳慕白,此刻像条丧家犬一般跪趴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只为了为自己父亲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柳慕白刚才为她挡刀的手还在潺潺往外流着鲜血,柳飘飘眉头紧蹙,竟是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恨闫飞燕和柳穗儿母女吗?
当然恨!
她们侵占自家的私产,更是三番五次用毒计来构陷自己的清白,柳飘飘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但是当她二人有把柄落在自己身上时,柳飘飘也只是选择报官而已,并没有乘机对她们多加报复。
是她柳飘飘心软吗?是因为她是圣母吗?
都不是。
是因为柳慕白。
老实讲,她这个表哥待她不薄,有好几次她身陷险境,都是柳慕白救了她,更何况,当初柳如月突然暴毙之后,也是柳慕白费心费力,替她操办了她娘的后事。
仅此,她这一辈子都记着柳慕白的恩情。
只是,他现在是要自己放了刚才伤了自己、几次三番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柳文翰?
柳飘飘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柳慕白是对她有恩,但是那些恩情她如今只想回报在她施恩者本人的身上,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对屡次加害自己的凶手网开一面。
柳飘飘无声地摇了摇头,心意已决道:“表哥,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做不到再原谅了。”
柳慕白仿佛瞬间泄了气般,放开柳飘飘的裙摆,木讷地摊在地上,喃喃道:“如此这般,我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孝义难两全,活此一世,竟然像个笑话一般,可悲可叹!”说着,竟要起身,往旁边的立柱撞去。
柳飘飘惊呼一声,慕青立刻反应过来,飞身上前,一把就把寻思的柳慕白拉住了。
慕青一把把柳慕白推得老远,冷冷道:“要死死远点,别脏了这儿的地界!”
柳飘飘跑上前去,急切地对柳慕白说道:“表哥,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啊!”
是啊,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怎么会那么傻,突然想要寻死?
慕青一句话点醒了他,死在此处?除了给柳飘飘带来阴影,什么用也没有。
柳慕白凄然一笑,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傻。”
他顿了片刻,忽而平静的眸子望向柳飘飘:“阿絮妹妹,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辈子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求你,求你饶我爹一命好不好,我知道就凭他今日发狂对你痛下杀手一事,他就足矣丢了性命,但他毕竟是我爹啊,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絮儿妹妹,我求求你了,你让慕小侯爷饶他一条狗命吧,求求你了。”
柳飘飘眼中到底是露出不忍的神色来,她并不想要任何人的命,她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要主动去加害任何人,至于那些恶人为何要来还自己,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柳飘飘悠悠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慕青说道:“算了吧。”
慕青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柳飘飘眼眶有些热,对柳慕白说道:“表哥,罢了,从此以后,我们两家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可以不追究柳文翰害我一事,但是从此,柳家不能再待在金陵城里,他可以活,却不能活在此处了,这样...你会恨我吗?”
剥夺一个人的身份,留下一条残命,对柳文翰这种人来说,也算不得是解脱吧。
柳慕白咬着牙,摇了摇头,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柳飘飘,眼中的悲伤之色简直快要满溢出来了。
他知道,从他祈求柳飘飘放过自己父亲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这一生,是不是都要走到柳飘飘的背立面去了?
柳慕白苦笑一声,道:“阿絮妹妹,是我对你不住,此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偿还你,以后山高路远,你要好好珍重。”
说完,他朝一边的慕青深深看了一脸,嘴角未动,嘱咐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一个仇人的儿子,此刻就连他自己也有是非不分的罪在身上,不过一个晚上的事,他怎么就和她站在相反的方向了呢?
他既然选择了烂泥一般发臭的人生,此生就注定不能那慕青这样神?一般的人儿相争辉了。
也许留在阿絮妹妹身边的人是慕青,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慕青才能随时护她周全,只有像他那样强大的人,才配站在他阿絮妹妹的身边。
夜已深,月高悬。
柳飘飘的房间,却还在亮着灯。
慕青不知道从哪里搞得冰块,正用丝帕包着,小心地敷在柳飘飘肿得老高的半边脸上消肿呢。
尽管动作已经极其轻柔了,还是把柳飘飘痛得龇牙咧嘴的。
慕青手上的力道只得放得更轻,他眼神专注,神情柔和,像哄小孩子一般哄道:“乖,马上就上完药了,再稍微忍耐一下。”
柳飘飘听得有些耳根发烫。
终于上完药之后,屋子里有些安静,气氛有些怪异。
柳飘飘硬着头皮开口道:“那么...小侯爷,今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也多谢你刚才替我上药,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慕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后话。
柳飘飘有点被看穿的窘迫,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只是今夜夜已深了,还是烦请小侯爷移步回府。”
慕青轻扯嘴角,笑道:“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啊?我刚刚才替你敷完药,接下来,是不是该你替我疗伤了?”
柳飘飘心头一跳,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望向慕青。
慕青这是,又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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