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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潜从未来过这天香楼,初闻之下,惊怒交加,手上八宝白玉杯重重地拍在桌上,酒水洒了自己一身也没得在意,眼神死死盯着台上绝美女子。
“这鱼目混珠之举,甚是可恶!”
“你们天香楼搞什么,耍我们么?”
“我的郁可卿呢,你们把她藏哪了?”
“这太过分了,欺负我等外地人吗,难道真不怕我们拆了你这楼子?!”钱多多那桌的人打抱不平,不管结果如何,样子还是要做的。
此刻场间诸人方才参加竞拍热情有多高,现在心中怒意就有多大。谁愿意自己被人当傻子似的耍,所以现在不管身边陪酒姑娘如何好言相劝,台上李妈妈怎么扯着嗓子喊,众人都是置若罔闻,怨声载道者数不胜数,甚至有人就要撒泼耍混掀桌子了。
乱象将起,眼看着招选会就要搞砸了。
“特么傻缺老鸨,看样子还得老子救场,这场子砸了,今晚怎么得到郁可卿。”
裴文杰话落,整了整衣角走上了戏台。一把夺过李妈妈手中的铜锣,用力地猛敲数下。
咚咚锵锵,咚咚锵锵。
诸人被突如其来的锣声暂时唬住,花厅暂时安静了下来。可片刻之后又有人开始鼓噪起来,而且连敲锣的裴文杰也被骂上了。此时不少人看清了敲锣之人,立即闭上了嘴。
“特么都给老子安静,老子裴文杰,再哔哔一个个都抓到城防司去。”见到自己出马,下面还这么多刁民吵吵嚷嚷,裴文杰也是怒了,竟把他裴大少不当回事,那就到城防司大牢吃几天牢饭去。
“他谁呀,很嚣张的样子,天香楼的后台?”外来者不认识裴文杰,但见此人如此跋扈自恣,不免心虚,声音低了几度。
“闭嘴吧,他是豫章头号纨绔裴大少,可别惹着他。”此时有人小声提醒着。
诸如此类对话在人群中偶有发生,随即片刻间,花厅总算安静了。
“好了,总算是安静了,你说你们闹什么闹,竞拍你情我愿的,老鸨自始至终未曾言明此女子就是‘郁可卿’,是大家一厢情愿而已。”
裴文杰见众人被自己名头所慑,用手指假装掏了几耳朵。别人上当,关他什么事,一副满不在乎的做派,竟帮着天香楼说话。
“这,这,那她又是谁?”
要问花厅内,谁最生气,那非钱多多莫属。他可是花了整整一万两银子才拿到那个‘殊荣’的。现在告诉他,此人并非郁可卿。方才还觉得对面女子模样倾国倾城,此刻再看,已然无感,顶多长得稍微好看点,什么心动的感觉,此刻只有心碎。
“她,她我们楼内花魁洛舞蝶。”李妈妈在钱多多上台后,已经收了银票。如今事情败露,不免有点尴尬,扶着有点受惊的洛舞蝶弱弱回道。
“哼,还花魁,一个玩物而已。还说没戏耍我等,鱼目混珠,这又算什么?”钱多多绝世佳人自是见过不少,既已发现对方不是郁可卿,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有点嫌弃洛舞蝶。
“你,你……”洛舞蝶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对方含情脉脉的充满绵绵情意的看着自己,而此刻却是用如此刻薄尖酸之语无情相对,年纪尚小,未经多少人事她,只得抽泣凝噎,心道,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薄情郎,终是自己太傻,刚刚竟当了真。
“我说那个钱公子,人家好歹是个花魁,作陪一日,十两银子起拍,你不亏。”裴文杰看着有点恼羞的钱多多,不免上前嘲讽了一句。
“我,你。”钱多多一时语塞,按他以前的脾气,定要在这天香楼闹上一闹,但他来豫章之前,有人给他一份豫章城不可招惹对象名单,而眼前裴文杰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最前面那个。心里郁闷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对着李妈妈说道:
“那你一开始为何喊道秦可卿姑娘来了,这不就是有意戏耍我等,若非如此,我岂会花上一万两拍这个狗屁名额。”
“我……”
李妈妈话还打算解释,台下的王文彦却是起身开口打断道:
“这妈妈可没胡说,郁姑娘确实来了呀,只是尔等蠢笨而已,舍本逐末,有眼不识金镶玉。”
王文彦见场面被裴文杰渐渐控制住,他可不想风头都全被裴文杰给抢了,此刻也坐不住了,上台准备演说一番。
“你说什么?”钱多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文彦。
“什么,郁姑娘到了,那她人在那里?”
顿时台下再次吵杂起来,包括裴文杰他其实也不知道郁可卿在哪,之所以不参加竞拍,那是他知道自己必进考核,懒得花钱买个可有可无的‘殊荣’,他要的是更实际的东西,比如那所谓的千金一刻。
见到众人注意力被自己吸引,王文彦再次有了被人环绕关注的感觉。心中甚是满意,于是微笑视之,走回自己座位取出一长方木盒。
众人还待王文彦继续说下去,只见他下台拿什么东西,一时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王文彦信步上台,来到幕布后面珠帘前,对着里头谦虚行了一礼。开口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王某不才,偶得一‘凤尾’古琴,愿好琴配佳音,此欲赠于郁大家,望姑娘笑纳。”
“什么,郁姑娘就是那奏箫之人?”
“难怪,我说那箫声为何如此动听,竟是叫我等痴了。”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被那庸俗舞蹈所魅,原来是郁大家的箫声所倾。”
“什么琴歌双绝,这箫声难道不也是一绝?郁大家可真是我心中的女神啊。”
……
随着王文彦的举动,大家终是明白了,一曲《乱花》,花开花谢花满天,百转千回琴箫中,汩汩清泉松间映。箫声细语绕耳畔,疑似误入花丛间,那等意境能吹奏出的也只有郁大家了。去掉主观臆想,洛舞蝶的舞姿确实不错,堪称完美,但是总感觉沾染了俗气尘埃,两两相较之下,少了些灵韵。
“呵,凤求凰,琴瑟知音?这个王文彦不简单。”张逸尘见到王文彦这幕也惊于王文彦的心计。
“他自是不简单,逸尘你也不差,不也早就发现了珠玉?呵呵,不过倒是那裴文杰今天有点奇怪,之前未参加竞拍,这个草包难道也早看出来了。”唐潜疑惑地看着裴文杰。
“呵呵,也许吧。”张逸尘也不清楚,他虽早听出吹!箫可能是郁可卿,但不知裴文杰又是如何不上当的。
台下相互嘀咕议论之际,珠帘后的郁可卿的动人声音传出。
“王公子多日不见,又是如此慷慨客气,小女子先行谢过,稍后再以此琴献艺一曲。”说完让红绡出了珠帘接过王文彦的古琴。
她接受了,她竟真接受了凤尾琴,难道郁姑娘已知我心意,愿为我知己。王文彦心中一阵激动窃喜。
“姑娘能收下,实属在下之荣幸,静候仙音。稍后的文试我定会努力,不负姑娘所望。”王文彦满心喜悦道,说完便意气风华地踱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那,那我呢?”一脸茫然的钱多多,不知现在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钱公子难道觉得本姑娘的募宾晋级资格一万两不值得?还是要我给公子什么交代?”郁可卿声音有点不悦。
“没,没,不敢,不敢,自然是值得。”
郁可卿声音在钱多多听来不知是被其愠怒所惊,亦或是被其摄魂魅惑,他内心竟生有不敢忤逆之感,一时也没了脾气。只是临下台不忘狠狠瞪了李妈妈一眼。
“那郁姑娘我也先下去了,姑娘之幕宾我是当定了,哈哈。”裴文杰虽未见其人,闻其声,已被深深吸引,迷得神魂颠倒。
“咯咯,多谢公子方才仗义相助,奴家静待公子的胜出。”郁可卿巧笑嫣然道,看着裴文杰目光有点异样。
“好,一定,哈哈。”
自以为被美人倾慕的裴文杰,也满心惊喜地走下戏台。
见到众人下去了,郁可卿想到天香楼本就是自家教中产业,于是唤来红绡,耳边轻语几句。
红绡领得其意,走到还在不知所措的李妈妈身边小声交代一番,李妈妈听了瞬间大喜,直呼还是这个宝贝女儿懂事,不免对红绡也夸了几句。
李妈妈走到戏台中间捡起裴文杰放下的铜锣,她用力敲了一声。
“锵”
众人注意力再次被李妈妈吸引住。
“咳,哼。各位公子老爷们,方才大家都知道了,里面吹!箫之人就是郁可卿姑娘,经郁姑娘同意,她愿拿出今晚所用之紫竹短箫赠与有缘人,言明日后可凭此箫入阁与郁姑娘煮茶论文独处一天。”
“又来这出,还想坑老子钱?”
“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愿意?那老鸨可是明着说了,这次真是郁大家。”
“是啊,那紫竹洞箫可是被郁大家吹过的,估计,估计还有残留……,嘿嘿,我想要,哈哈。”
“一万两!”
“一万一千两!”
……
郁可卿仙曲在前,此次再行竞拍,岂能冷清得了。都不用李妈妈再言语什么,下面已经开始疯狂竟价了。
开玩笑,那可是郁大家吹过的箫,而且这次是真的能跟郁大家独处,不抢才怪。
想象自己能和郁可卿在闺阁内琴箫合鸣的场景,台下诸人顿时满面通红,激动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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