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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晴这样能干的王妃，齐王这样靠谱的大哥，再加上前世一步步往上爬的经验，尽管只是短短十几天，肖恒却已经对朝野的局势，楚州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当然，也仅仅是大致的了解，很多时候，那些流言并不一定十分可信，还要自己亲自去试探才行。
而他的这些分析，其实只是根据这些有限的信息做出的推断，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深宫里的那个皇帝会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也不会相信帝王家有什么情感在。尝试过权力滋味的人是永远舍不得离开权力的。
当萧家，姜家，萧丞相，姜老，刺客，北疆外敌，齐王，孔老，晋王，东北李家这些词汇入他的脑子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原主被贬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而且就算事情原本不是这样的，当机会来的时候，那些嗜血的权谋家们难道会闻不到味道吗？他们恐怕也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改变一切的机会吧。
“.......”屋内一时只有悠扬的琴声流淌，杨忠哪里敢回答这样的问题，又是丞相，又是亲王的。
见杨忠又开始装哑巴了，肖恒转过身来，一面回到座位，一面继续侃侃而谈：“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一不小心，便会有各种罪名向本王扑过来，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甚至是密谋造反。而且萧家和晋王一定会合作的，萧家的目标是干掉姜家，彻底掌握江南，晋王的目标是干掉本王，当太子，继承大统。如此之后，萧家世世代代掌握道统，无论谁做天子都得有他们的拥护，晋王所代表的东北外来力量掌握政统，更需要萧家的文人来笼络人心。如此结合，各取所需，又能相互制衡，不正是天造地设的合作伙伴吗？”
看着肖恒笑着分析这一切，杨忠不免怀疑对方说的话，明明是自己身处险境，怎么还能这么漫不经心，就好像是说别人一样。
自太祖皇帝以来，萧家便权倾朝野，当年姜老便是斗不过，有皇上网开一面，才能全身而退的。
而晋王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做事干脆利落，这两家要是合在了一起，恐怕就是皇上也斗不过吧。
但是听完这些分析，杨忠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殿下自己确实不曾认识。
无论事情是不是这样的，能看到每一个安排背后的那些东西，把几大势力的意图和利益相关说得如此清楚，恐怕不是皇家之人，不是自小就接触众多机密，不是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是完全不可能做得到的。
“殿下的意思是，皇上意识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冒险将殿下送到楚州，就是希望有一个机会可以打破这个死局？”
肖恒看着杨忠脸上的疑惑，笑了笑，又说道：“其实这并不完全是一个死局，因为它对于本王来说是死局，但是对于皇上来说，却仅仅只是其中一种选择，本王是可以被牺牲的。”
“可殿下刚刚不是说......”杨忠眉头紧皱，更加不解了。
“重要的是姜家，若是本王争取不到姜家的支持，那皇上便会选择保姜家，弃本王，转而扶持晋王和姜家的联合，破坏晋王和萧家的联盟。而齐王，孔老今后恐怕便会唯皇上是瞻，从而形成新的平衡，而天下却永远在肖家手里，江南还会被一分为二。是你，你会怎么选？”
“......若是这样，最关键的便是姜家这颗暂时无主的棋子了，可是殿下要怎么争取到姜家的支持呢？”
“不用本王去争取，姜家自然会来找本王的！”肖恒看起来十分自信，似乎是早有计划：“所以你明白本王为什么要插手流民的事情了吗？”
杨忠想了想，却还是没明白，于是伸过头去，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道：“难道是为了姜家？可是流民和姜家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肖恒却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在意道：“自然没有什么关系，本王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这些的，而是那夜刺客来袭后，又得到了关将军带来的消息，才将这些线索理清楚的。不过，就算这些百姓于本王无用，本王也会救的，人命还没有那么贱呢！只是当本王串起了所有事情后，才发现如果救了这些百姓，本王手里的筹码便也就多了一层，还能和姜家做一笔大生意！所以本王才会如此不惜代价，一定要救他们。”
“如此说来，殿下已经有了打破死局的策略？”杨忠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连忙问道:“需要臣做什么，殿下尽管吩咐，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诶，没那么严重。”肖恒摆了摆手，语气中略带责备：“别整天什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你能死几次？死一次人就没了！你死了，本王还能相信谁？”
“是，殿下，臣知错了！”杨忠难得露出一次笑脸，却显得有些憨憨的。
“现在还没到时候，时机一到，必然有任务给你，先让子弹飞一会！”
“......鸡蛋......飞？”
“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吗？”肖恒没有回答，拿起桌对面的酒杯，亲自为杨忠倒了一杯酒，一面递过去，一面说道：“因为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卫，和王妃一样，都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情你是必须知道的，本王信任你，所以必然会告诉你，也希望你能信任本王，信任本王会带着你们一起脱离险境。”
肖恒此番话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安稳人心，毕竟杨忠是他的护卫队长，关系到他的人身安全，这个人如果对自己没有信心，投敌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而另外一方面，这番话也是要说给姜家的某些有心人听的，先进入外围，才有可能直捣黄龙。
“臣......”杨忠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杯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悠扬悦耳的琴声，弥漫的酒精气息，感人肺腑的陈白，气氛已经渲染到了这个程度，按照这个时代的道德，如此君臣情义杨忠就是死了也无法报答。
“不用多说什么，喝下这杯酒，你我今后便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肖恒端起酒杯，拱手相敬。
“是，殿下！”在酒精的作用下，杨忠眼眶微红，心情复杂，他一介武夫，跟了殿下，其实就是殿下的家仆了，就算是为了殿下而死也是合情合理的，哪里会有什么信不信任，结为兄弟这种情况。
但是在这个世界生存了那么多年，他其实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心里更愿意相信另外一种可能——殿下或许很快便会让自己杀某些不能杀之人，顶某些不能顶之罪了，现在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罢了。可是，他宁愿相信第一种可能，他没有的选，一直没有。
夜色愈深，人愈醉，屋内酒气弥漫，琴声不断，屋外依旧是火树银花不夜天。杨忠不胜酒力，早已经不省人事，肖恒却只是脸颊微红，一切如常，毕竟是喝惯了现代高度酒的，大夏这种蒸馏技术下生产的酒水哪里能灌醉他？
老鸨十分懂事地上楼，随后迅速将杨忠扶下楼去休息。
......
......
香烛摇曳，灯火通明，肖恒看着秀儿姑娘，含情脉脉，幽幽道：“你的技术很不错嘛！”
秀儿姑娘眼波如丝，莞尔一笑:“没想到殿下来这欲仙居，是来下棋的......真是亘古未闻啊！”
如此，两人就这棋盘，下至半夜，却也难分胜负，肖恒到此才终于相信，秀儿姑娘不愧是冠绝江南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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