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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有望父子涉嫌的是谋反，诛九族的重罪，所以自从被收押大牢以来，没有一个人敢去探望。
所有的人，无论是孙有望曾经的政治盟友高明，还是关系匪浅的何纲，亦或是手下的鸿兴，楚州城里的大小帮派，都恨不得和孙家断得一干二净。
这也是肖恒要用这招的原因——在毫无法制的封建王朝时代，这才是最无懈可击的死罪，在靠关系的官场里，这个罪名要是定了下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自然也就断绝了其中周旋的可能。
不过，现如今最担心也最希望孙有望死的便是高明了，这些年来两人一起干的那些肮脏事情要是被抖了出去，那就是两个人一起死了，背后还会牵扯到上上下下多少人，就很难说了。
但是，谁也不敢在背地里动手，死一个朝廷命官，还是一个涉嫌谋反重罪的朝廷命官，除非是神仙，不然上面的人要是查起来，是绝不可能逃得开的。
除非是自己亲自动手，不然都保不齐哪个环节会出错，会露出蛛丝马迹，甚至可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卫皇司来处理，看看皇上那边的态度，再做决定也不迟。
其实不止是高明在等，鸿兴也在等，姜德新姜毅父子也在等，鸿兴在等夏帝的态度，姜家父子虽然对那些奇淫巧计不感兴趣，但是这些天楚州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被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他们需要的也是夏帝的态度，以及要确认这位楚王殿下到底有没有姜伟说得那么厉害，到底值不值得合作？
就在林鸣录完笔供，就要结束审讯的时候，卫皇司指挥使王志带着十几个人，风风火火冲进了公堂，气势咄咄，威风凛凛。
林鸣一看是卫皇司来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全然没了淮南漕运总督的气势。肖恒在一旁坐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指挥使驾到，本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林鸣陪着笑脸，拱手拢袖，深深鞠了一躬。
“诶，林大人不必多礼，本官也是来审案子了。”王志环顾四周，发现肖恒正坐在柱子背后的椅子上，连忙上前行礼：“臣卫皇司指挥使王志参见楚王殿下！”
“免礼，免礼！”
“谢殿下。”
“王指挥使此来，想必是要接管孙家父子谋反一案的吧。”肖恒笑了笑，然后看向了林鸣，幸灾乐祸道：“不过你们来晚了，刚刚林大人已经审完了！”
“哦......”王志似乎有些惊讶，笑着转头看向林鸣，客套道：“林大人不愧是丞相的亲传弟子，手段果然了得。”
“王大人过誉了，其实都是殿下的功劳。”林鸣赶紧推辞，这锅自己可不好背。
三人由此一番寒暄，相互吹捧，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公堂上一时间气氛极其融洽，似乎没人记得孙家父子还在那里跪着。
“王大人，孙某人冤枉啊！”孙有望突然哀嚎起来，朝着王志不断磕头：“林大人刚刚是屈打成招的，下官是冤枉的。”
“哦。”王志看向林鸣，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林大人，是这样吗？”
“王大人，反贼的话也能信吗？”林鸣拱了拱手，义正言辞道：“若是不用点刑，这对意图谋反的父子会招吗？”
“孙有望，孙峰？”王志扭头喝道。
“是，是。”父子俩一前一后应声。
“那本官现在亲自来审你们，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害怕！”
“是，大人。”父子俩似乎寻到了最后一点希望。
王志从记录官手中接过孙有望父子已经画押认罪的供词，一页一页的认真翻看起来，这下子反而搞得林鸣心慌慌的，不知道京都方面是什么意思。
“孙峰，你在这供词上已经承认在酒楼口出狂言，诬蔑天家，欲行不轨之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人，不是这样的，草民不认得楚王殿下啊，草民不是有意的啊！”孙峰声泪俱下，大刑过后，全然没了以前的嚣张气焰。
“不认得？楚王殿下的画像难道你们孙府没有吗？”王志几乎没有看孙峰一眼，一面看着供词一面问道：“难不成你父亲作为楚州太守，明知楚王殿下受封于此，也不让你辨认清楚？这是何居心？”
孙峰一怔，顿时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比起说错话，他认得楚王罪过更大，这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啊！他就算再不谙政治的学问，也知道这话不能答呀。“我......”
孙有望听到这话，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若是皇上不想杀自己，应该是和稀泥，论事不论心才对的啊，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明明就是来置自己于死地啊。
“大人，这事和我没关系啊，都是这个逆子自作孽啊！他在酒楼所做之事下官一点也不知道啊，更与下官无关啊。”孙有望知道，要想求得一线生机，这是唯一的办法：“林大人，您可得帮本官说几句啊，咱们共事那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的啊！”
林鸣自然明白孙有望话里的威胁，但是他也不敢与这件事有任何牵扯啊，而且那点小钱还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孙峰这小子年纪尚小，品性顽劣，目无法纪，确实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是终究还是帮着孙有望说了句话。
“所以林大人认为呢？”肖恒在一旁听了许久，幽幽问道。
林鸣眉头紧皱，呐呐说道。“下官愚钝，一时......一时难以分辨。”
“诶，哪里有那么麻烦。”王志有些不耐烦，喝道：“来人啊！”
“在！”
“给本官好好打一顿！四十大板伺候，看他们招不招！”
孙有望听罢，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四十大板，别说自己一把老骨头了，就算是壮汉也顶不过啊，这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啊。而孙峰一听又要被打，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怕疼。
“殿下，殿下，您说句话啊，你知道的！”孙有望声嘶力竭，拖着脚链朝肖恒爬过去。“孙家到底哪里得罪了您，您说句话啊！”这是孙有望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殿下刚刚到楚州，又是敲诈勒索自己，又要置自己于死地，到底是为什么？
肖恒站在原处，任由孙有望哀嚎，面色严肃：“你们得罪的人太多了！”
孙有望一怔，一时间面如死灰，但是他却还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就得罪了这位爷。
肖恒顿了顿，说道：“楚州这五年死在你儿子手上的无辜百姓有多少？就连几岁的小娃子都不放过，你说该不该死？死在你手上的又有多少？五年来，你贪了多少赈灾款，多少赈灾粮，饿死了多少人？一万，两万，还是四万，五万？这些对于你孙家来说只是数字吧，可那也是一条条人命啊！你们孙家得罪了百姓，便是得罪了父皇，得罪了父皇，那就必须死！”
“来人，还不快拖下去！”王志听了这一番话，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都已经牵扯上皇上了，必须得马上解决啊，于是大声喝道。任由孙家父子如何哀嚎，都已经无济于事。
王志和林鸣相视一笑，相互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自然不会觉得殿下说的话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这种借民攻击的手段在朝堂上太常见了。
而站在一旁的鸿兴，也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号，感慨之余也下定了决心之后一段时间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而隐藏在楚州城暗处的，明处的，台面上的，台面下的各色人马也都会很快了解到卫皇司在公堂上的表现，并由此揣测出京都方面的意图。
楚州，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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