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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使谭志耀正一脸陪笑地坐在车厢的另一边，他突然被肖恒邀请坐进这辆太子专属的马车里来，一时间还无法确定这位主子想干什么。毕竟，这段时间关于这位主子的传言可一点都不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谭志耀一时也难以判断。而且，现在他那一双脚就像他糟糕忐忑的心情一样，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生怕弄脏了脚边的那几张精致的被褥惹得太子殿下生气。
肖恒一面打着哈欠，一面伸了个懒腰，望着眼前这位被杨忠强行架上来的副使，笑着问道：“志耀啊，现在咱们都已经出发了，你和我说说这次咱们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好不好？”
谭志耀苦着脸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咱们当然是要回京都呀！”
肖恒微笑着，但是眼睛里似乎有股杀气，望着他的双眼，声音却无比柔和道：“志耀你也知道的，我自从坠船后就变了许多，你怎么看起来现在还适应不了啊！”
谭志耀似乎是感觉到了肖恒眼神里的那股杀气，脸上极其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恭恭敬敬答道：“太子殿下，咱们除了回京都，还能是干什么呀！”
肖恒听罢，看起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低声笑道：“现在车里就我们两个人，志耀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什么可掩饰的？”说着肖恒又忽然笑了起来。“你如果不说，我可就要猜了，若是被我猜了出来，你可就没用了啊！”
谭志耀脸色一沉，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都是假的，太子殿下是变得远比传言还要恐怖得多啊！
“殿下就喜欢说笑，微臣是皇上派来辅佐您的，还能有事瞒您吗？”
没想到，肖恒却冷冷笑道：“是啊，所以我问你什么，你就应该想好了再回答我，不然这一路少说也有一旬的路程，我又带了几十个护卫，保不齐哪天就出事了，想说也说不着了。”
“难道你就不怕路上有个什么意外吗？”肖恒又一脸笑容，轻声询问道，就好像在问他一会晚饭吃点什么。
谭志耀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这太子殿下是在说正经话？如果自己不老实交待皇上授意的行动，真的会被半路处理掉？可.......不，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别人是太子，就算杀了自己又能怎么样。而且，这个太子一定不简单，单单是隐藏了真实的自己将近二十年这一点，正常人谁做得到？这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主啊！
肖恒自然不会真的杀了他，只是他必须这样说，才能利用双方的不了解最快要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知道夏帝给这位副使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样坐马车太慢了，肖恒已经等不及了，等问清楚夏帝的意图后，他就要和杨忠他们一起直接骑快马先行一步了。
这一次回京都他还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肖恒还计划着在沿途几大城镇留下自己的痕迹，一路上，借着在各个重镇大城查看粮仓军需储备的机会，争取打下一批老虎，再扶持一批人上去，为日后形成自己的势力做好准备。
一阵沉默过后，谭志耀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还是不要招惹这个如此陌生且阴狠的太子殿下为好，但对方也极有可能是在狐假虎威，况且和自己的信息肯定也是不对称的，于是谭志耀决定先试探试探，看看殿下的反应再决定后面的话要不要说。
“殿下，其实这次出使，皇上交代属下一定要将殿下送回京都，若是和殿下有了冲突可以自行决定！”
肖恒看着他，若有所思，想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自行决定？”
“殿下！”谭志耀连忙跪下，恭恭敬敬回答道。他知道，但凡一个正常的皇子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无比震怒。不过，如果只是震怒，那还好对付，若是明白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自己搬出来的挡箭牌，那才不好对付。
肖恒皱了皱眉头，脸上却是无比冷静，看着谭志耀缓缓说道：“你起来吧，别这样跪着。父皇是觉得我不行是吗？”
肖恒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确实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夏帝这样的决定也很正常，只是这应该算不得是很重要的事情，刚刚问的时候就可以交代了，不至于要等到自己逼问的时候才说，谭志耀一定还有事情没和自己说。
谭志耀回答道：“殿下还请不要误会，皇上只是担心殿下冲动行事，别无它意！”
看见谭志耀惊恐的表情，肖恒又轻声幽幽的问道：“你觉得我那么好骗吗？就这样就想蒙混过关……”
谭志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在确定对方确实不简单后，决定说出实情，反正太子是皇上这边的人，被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当初不让他知道只不过是怕他不知轻重坏事而已，而且有利于他们杨家的事情难道他还会反对？
“皇上让我和胡人谈崩！”
“你说什么？”肖恒有些不敢置信，原来要他回京都是为了送他去西北谈判，而且只是一个傀儡，真正要授意的真正来谈判的副使把和谈谈崩了？
“殿下，千真万确，皇上确实授意属下把和胡人的和谈谈崩！”谭志耀紧张道，他是真的害怕这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太子殿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为什么？难道是刘世安？”肖恒想起夏帝临别前告诉自己的话，看来他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告诉自己那个是为了给自己印证，相信谭志耀的话的。
“殿下明察，就是那刘世安。”谭志耀解释道。“那刘世安拥兵自重，牢牢把握着五万西军不放手，朝廷怎么会容忍得了，皇上也早就想除掉他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西北出了这档子事，正好是个机会！”
……
……
马车内一时间只剩下死一般的沉默。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谭志耀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以父皇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谈的？”肖恒微微调整了情绪，微笑望着他，轻轻说道：“主张和谈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口和麻痹刘世安，然后我们和谈失败后再把锅甩给刘世安，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剿灭他，最不济也是撤了他的官职！是吗？”
谭志耀见肖恒如此坦然就接受了，笑了笑，幽幽说道：“不止是这样，先让刘世安去对抗西胡，将功赎过，若是他去了，西军主力便将大受损伤，中南军团北上接手战局；若是他不去，联系西胡在西，中南军团在东，两面夹击，他一样赢不了。”
“可是你怎么保证西胡听话，若是对方听话，那还用那么大费周折吗？”肖恒一听便觉得这个计划有极大的漏洞，夏帝是知道的，但是他或许不在乎灵州几十万百姓的死活。
“刘家经营灵州几十年，所积累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西胡人不会不知道！”
“这是引狼入室，若是胡人入城，后果不堪设想！”
“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的霸业，死几个平头老百姓算什么？”
“你难道不是其中一具枯骨吗？”
“......”
“你觉得为什么父皇不告诉我，难道真的只是怕我不知轻重吗？”肖恒身子前倾，靠到谭志耀耳边，轻声道：“还是说不知者无罪？”
谭志耀心中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情十分复杂，难道自己也是.......
马车一直沿着官路向前行驶，谭志耀出去后又马上上了自己的马车，车厢里便又只剩下肖恒一个人了。他掀开马车车帘，任由道上徐徐微风吹拂在自己脸上，眯着眼，看着远处青青山色和头顶湛蓝的天空，身后是刚刚离开不远的上京城。
下一个驿站便是楚州码头了，使团将会在那里上船，沿着大运河北上，十日左右便可抵达开封府，但是杨瑞并不打算和使团同行，他需要凭借发达的驿站系统，八百里急行军，奇袭开封府。
除了打老虎的原计划外，他现在多了一个任务——阻止这场不顾百姓死活，皇权至上的“攘外必先安内”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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