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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决心要去为阿姐报仇，那百余人却没有一个退缩的，后来，我们又乔装成那辽国幽云十六州的汉人，从回鹘草原一路骑马到那阿尔泰山麓，再一路向东行，那一路上我们见过了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象，看过那天地一色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也见过了那水草茂盛，牛羊遍地的丰美之地……
大辽那诸部落散落在草原之上，与我汉人家国则完全不同，他们逐牧草而居，以牛羊为私产，战时全民皆可骑马上阵，我中原人士诗书耕读，却总是缺兵少将……”
“外祖父说你还没抵达上京，就发现大辽已生事变？”萧瑜记起昨日与外祖父谈话中提过这件事。
“是啊，那是应历十九年的初春，我们还在辽国的嘞郅草原上骑马前行，却听说那辽国狗皇帝在黑山行猎途中，被手下奴仆和庖厨等人，乘其酒醉后弑杀，当下辽国已然大乱，各宗室王公皆蠢蠢欲动，兵戎渐起，听说那明??笸跽?鸨?嵛弧??鹑艘阉溃?次坏幕实塾质悄愕?母绺纾?夷枪沙鹪刮薮?杀ǎ?蛑笔欠唔?良?
“那狗皇帝倒是死得太快！”
“那时只听说他常常虐杀近侍，酗酒成性，没想到被几个奴仆给刺杀了……我当时万念俱灰，于是带着那群好手返回了中原……前后相隔了差不多有一两年，你外祖父已当我们在外遭遇不幸，结果无功而返，人得保全，他老人家自是喜极而泣……
那时，我回到灵山鸣鹿，看到你小小可爱的样子，便慢慢不再有任何寻仇的想法，只想好好抚养你长大，才能对得起我那故去的阿姐……”
萧瑜默默地站着，看那小舅公眼里的光芒从暗淡到兴盛，再一点一点地褪去。
他心知这段故去的经历，在小舅公心里憋了足足有十七八年！如今终于可以一股脑地倒出来，细细讲与他听。
往常只是觉得他是人近中年，原本气质恬淡，雍容华贵，却不知他也曾有过如此荡气回肠、怒发冲冠的少年往事。
卢璇讲完这段漫长的回忆，却陷入了沉沉的哀思。
而萧瑜则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疑惑得解的痛快，与失去双亲的痛苦，他从来没有同时感受过这样的心绪，那从未出现过的爹娘，却给这在世的人，都留下了无尽的缅想。
有那么一阵儿，三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那卢璇再次开口：“小瑜儿，你知我教给你那昆仑拳与麒麟棍，是从何而来？”
萧瑜不假思索：“我娘……一定是我娘教给你，你才教给我的……”
“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拳棍从没有师父来教，你娘如何会使？”
“孩儿不知。”
“我阿姐纵横江湖多年，却无人能奈何了她，一是昆仑拳，二是麒麟棍，三是玄元真气，但这三样中就有两样非那武林所识。”
萧瑜心中暗知这两日的武学精进，都来自于此，他将这两日麒麟棍对敌的情况大致说与小舅父听了，然后说道：“孩儿这两日对上真正的武学高手，才知这麒麟棍的真正威力在于战阵搏命，而非江湖争斗，而这两日之内，孩儿的麒麟棍可以说是已精进数倍！”
卢璇点头说道：“你由这麒麟棍激出那玄元真气，今日已足以轻松抵挡暗卫首领，假以时日，你必能像你娘那般纵横天下，这所谓的江湖——无人能奈你何！”
“那这麒麟棍法到底来自何处？”
“来自先帝，大周世宗皇帝柴荣！”卢璇指着身后的那幅古画，向萧瑜问道：“就是画中此人！”
“我娘和您的……亲爹？”萧瑜小时候见过无数次那张肖像，见那人英姿勃发，蟒袍玉带，浓髯重须，从小到大都以为是卢家的哪位先祖，却没想到是那大周世宗皇帝本人。
“对，先帝生前，曾亲手教过你娘，这是我们柴家家传绝学，先帝曾凭借它们去开疆拓土，开国济民……那时我还小，而兵变那年，你娘已经十一岁了，虽不能说精通棍法，但这棍法的奥义和精髓已烂熟于心。”
萧瑜这时终于才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了个通彻，比如为何卢府上下只有小舅公和自己会这麒麟棍和昆仑拳，而其他叔伯、兄弟都以诗书为要务，为何小舅公常年隐居灵山，为何外祖父从来不阻拦自己来灵山学武……
他想起一事，继续问道：“小舅公，你说这麒麟棍法，你从未用之对敌？”
“正是，那又如何？”
“我在想是否是这麒麟棍法在危急之时，方能激发出玄元真气。”
“没有用！你娘当年也是这么想，为了帮我激发玄元真气，还把我扔到过那后山雪地中的狼群里去！”
“我娘……真是胡闹！”
“她以为这玄元真气是我也能激发出来的，所以前前后后想了很多法子，试了很多次，我其实也在你身上曾经用过那些法子，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也在我身上试过？！”
“对，你还记得我借口让你练棍，在你十岁的时候就让你一个人去山间寻那野猪打肉吃？”
“我记得！肉是吃了不少，可那玄元真气却没有见过啊！”
“唉……所以你娘的那套根本没有用，不过没想到你却在那婺州街头恶战时激发出来，也是万幸，今后小舅公在武学上，就会已远逊于你了……这也是阿姐在冥冥中护佑……”
卢璇叹了一口气，想起当年那个古灵精怪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阿姐，差一点又落下泪来：“阿姐是真心对我……这辈子我只有这么一个至亲的亲人，却没有好好陪伴她……甚至都没能为她复仇！”
“我娘……她也曾快乐过吧……”
“遇上你爹之后的那些年，才是她真正真正快活的几年，可惜……却那么短暂！”卢璇看着萧瑜的那张脸，脸上同时有着阿姐和只没的样子，若是他们都还活着，看到自己的孩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该多么美好啊。
可是，那只能是心中的想象了。
舅甥二人又坐了一会儿，卢霏妍见两人情绪未定，便不再让他俩聊那伤心事，故意讲那新鲜好玩的事来闲谈。
不久，家仆来告知晚宴已妥，又请那秦伟、陈亮一同用膳。
席间卢璇突然见那亲卫送来飞鸽传书，脸色突然大变，停著将之送到萧瑜手边，只见那短笺上书八字，看得萧瑜是心惊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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