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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绵绵渴得嗓子几乎冒了烟,红润的嘴唇干裂,连话都快说不出了。
远远望见那处小屋,她瞪大了眼睛,小小的木屋在她眼中宛如沙漠中的绿洲,心头狂喜之间,又禁不住担心那一切只是海市蜃楼。
努力伸头想要看清,目之所及却似乎更加模糊。她忍不住伸手拉住谢云州的衣袖,开口时嗓音已略带些沙哑,抖着声音问:“王,王爷,你看那,是不是有一处小屋?”
谢云州也有些疲惫,但仍能保持姿态,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小屋:“是有一处小屋。”
听到肯定的回答,黎绵绵浑身上下似乎突然又窜出了力气。
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处,她狂喜之中连拉着谢云州衣袖的手都忘了放开,就这么拉着他快步朝小屋走去。
小屋虽有些破旧,但打理得很整洁,门前还用木栅栏辟出一小块地种着蔬菜。
黎绵绵走上前去,轻轻敲门:“有人吗?”
门内很快传来苍老的声音:“哎,来了。谁呀?”
一阵趿拉声过后,破旧漏风的小木门在眼前打开。
老人年逾花甲,穿一身打满补丁的棉布衣衫,一头花白的头发用头巾包起。
她浑浊的眼珠似乎已有些看不清楚,微微眯起眼打量半晌站在门外的两个年轻人,面露疑惑:“你们是谁?”
黎绵绵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迷了路,能不能在您家暂住几日?”说着,她回过头朝谢云州拼命使眼色。
谢云州看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却还是配合地从腰间拉下一块成色极好的貔貅玉佩,递到老人手心:“老人家,我们路上遭了贼,钱财尽失,只剩下这一点东西,请您收下。”
老人低头看看手中玉佩,愣了半晌,连连摆手,试图将玉佩塞回:“想住便住吧,我不能拿你们的东西。”
谢云州笑得温和,上前一步握住老人张开的双手,将玉佩拢在老人手心:“老人家,您便收下吧,不然我们不能安心住在您这儿。”
老人最终还是拗不过谢云州,收下了玉佩,将二人迎进屋。
“这边有空房间。”老人带着两人往里走了两步,忽然又想到什么:“二位是什么关系?”
黎绵绵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一时语塞。
老人似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老糊涂了。姑娘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们家只有这一间空房间,余下的只有柴房,所以……”
身后响起谢云州淡然的声音:“老人家,您放心吧。我们是夫妻,住一间房便可。”
黎绵绵闻言震惊地望向他,后者居然一派坦然地对她微笑。
老人家将两人领入房间,便离开了。
房间简陋,只一张床铺,好在被子有两条。
谢云州倒是毫不拘谨,大大方方地坐在床上:“你便睡地上吧。”
黎绵绵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没有绅士风度,正欲反驳,却见他低下头抚摸肋间,低声嘟囔:“哎呀,总觉得这个结打得似乎有些歪了。”
咬牙咽下了已蹦上嗓子眼的怒斥,黎绵绵狠狠瞪他一眼,上前拉起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躺下。
……
此时,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身秋香色蟒袍的年轻男子闭着双目靠坐在椅子上。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门外进来,地面上铺着一层黑色斑纹绒毯,皂靴踩在上面全无声音,坐在上首的人却仍然发现了他。
他的嗓音低沉:“如何了?”
男子已走到案前跪下,眉头紧锁,略有些犹豫地开口:“回四皇子,他,还活着。”
坐在上首的四皇子倏地张开双目,乌黑的瞳仁闪烁不定,低沉的声音隐隐透着怒火:“老十一真是个废物!”
下首的男子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一双瞳仁控制不住地转动,显然惶恐至极。
四皇子抬眸望了他半晌,眸子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嘴角甚至扯出一丝笑意:“倒也不怪老十一,我这个六弟也真是福大命大。”
男子惊疑不定,嘴唇微微颤动,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他现在在哪里?”
“回四皇子,他们在林中找了一户人家暂住。”
四皇子低笑出声:“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跪在地上的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胆战心惊地微微抬起头来,快速瞥了一眼上首的男子,又低下头来,再开口时声音已略有颤抖:“属下多,多谢四皇子。”
四皇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下去吧。”
男子仍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不敢起身,以双膝代替双脚,就那样跪着退出门去。
跪至门口,方才站起身来,正欲关门,突闻上首男子低沉如鬼魅的声音:“去叫杨君来。”
不多时,高挑瘦削的男子大步跨进门,跪在案前,声音冷冽:“四皇子。”
四皇子垂眸看他,懒懒开口:“起来吧。”
见他站起身,又继续说道:“可知晓那两人的藏身之地?”
“回四皇子,属下已知晓。”
四皇子微微眯起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便去吧,也算是帮帮我那做事不牢靠的十一弟。”
“是!”杨君拱手,干脆利落地退出房间。
他走路极快,目不斜视。
路过一间昏暗可怖的房间之时,他的脚下黏腻一片。
杨君皱了眉头,停下脚步,微微转过头,漆黑的瞳仁不带分毫感情,沉默地望向地面。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方才在四皇子房中的男子,只是他此时已面容难辨,浑身上下的血肉宛如糊在骨头上的烂泥,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掉落下来。
男子听见声音,努力睁开肿胀青紫的双眼,待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瞳仁瞬间收缩,双眸几欲喷火。
他的口中尽是血沫,开口时呜呜咽咽有些听不清楚,只是那嗓音却意外地洪亮,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呐喊出命运的不公:“杨君!你个卑鄙小人!”
一旁的宫人闻言面色惨白,举起手中染血的木棒,大喝:“闭嘴!你这废物……”宫人的木棒正欲抡下,杨君却摆摆手阻止,神色淡然:“让他说。”
男子继续高声喊道:“我们兄弟当初与你一同进宫,如今你为了荣华富贵与谢云升此等狗贼狼狈为奸。我告诉你,你早晚也会跟我们这帮兄弟一个下场……”
男子喊叫间喷出满嘴的血沫,一旁拿着木棒的宫人眼见着些许血沫飞溅到杨君衣角上,登时吓得手脚都颤抖起来。
杨君神色始终未有分毫改变,只是静静伫立在原处看着地上男子。
男子声音越来越低,双眼微张,瞳孔逐渐涣散。
边上宫人的冷汗大滴大滴砸在地上,半个字也不敢说。
眼见男子已全无生息,杨君的眼眸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动。
又站了片刻,他终于有了动作,轻抚衣袖,嗓音低沉:“拖下去吧,把这里打扫干净。”
几个宫人闻言如获大赦,举步生风地将男子的尸首抬了下去。
一旁等候的婢女拿起刷子迅速上前,几下便将满地血腥刷洗干净。
杨君垂眸看着干净如初的地面,未再言语,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男子的脸。
男子四下张望,神神秘秘地伏在他耳边:“你无父无母的流浪到我们村,家境不好,娶不上媳妇。”说着,男子又打量他几眼,笑道:“不过我不嫌弃你。我有个妹妹,模样长得可俊,到时候,我把妹妹嫁给你,你就是我亲弟弟!”
男子笑声爽朗,音犹在耳。
只可惜男子到死也不知道,杨君根本不是什么无父无母流浪到他们村里的人,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四皇子手中,一颗用来笼络他们一帮悍匪的棋子而已。
至于下场……
杨君平静如水的神色终于微有松动,他牵起嘴角,自嘲一笑。
棋子会有什么好下场?
过去的一切都如同这被洗刷过的地面,风儿一吹,光洁如初,宛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宫人四下散去,杨君没再回头,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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