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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州日日夜夜的忙来忙去,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而她自己每日帮军医照顾伤员,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偶尔闲下来时,便让冯长缨指导她练练射箭。
练习了一月,勉强也能射中几十米开外的靶子,可惜准头还是差了些,少有几次射中靶心,也是歪打正着。
两个宿在相邻帐篷的人,忙起来竟然好几日都打不上一个照面。
两军对峙,战事胶着不下,为了探明敌情,身为主帅的谢云州,仅带了几个精锐,前去陵安打探。
他已经去了三日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黎绵绵拉起弓,甩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眯起眼睛,强迫自己凝神于瞄准百米之外的靶心。
“嗖”的一声,手中竹箭脱手而出,可惜因为力道不足,竹箭连靶子的边都没挨到,在半途就落了地。
黎绵绵探口气,手指探入挂在腰侧的箭筒,重新取了一只竹箭,刚刚拉开弓,身后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王妃!不好了!王爷被陵安国掳走了!”
呼吸乱了几拍,还没来得及瞄准,手就因为止不住的发抖而脱了力,“啪”的一声脆响过后,马鬃制成的弓弦断成两截,被随手扔在地上。
“什么时候的事!”
“消息刚刚传回来,夏陵正打算带领精锐部队前去施救。”
黎绵绵沉思片刻,问道:“掳了王爷的是谁?”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阿仁愣了一下,想了几秒:“听说,是陵安的新帝,就是曾经的锦衣卫统领,傅谨安…”
不等他说完,黎绵绵就扭头朝营地走去,阿仁跟在后面急急喊道:“哎,王妃,你要去哪儿?”
刚走到帐篷门前,黎绵绵便与夏陵撞了个正着。
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后跟着的,是十余名同样装扮的人。
夏陵眉头紧锁,严肃的神色在见到她时略有松动:“王妃,您怎么来了?”
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黎绵绵直白地说道:“我也要去。”
她情急中走得飞快,追在后面的阿仁刚刚追上来,恰好听到她这句话,吓得额头冒了汗,不等夏陵反应,他就冲过来:“王妃,王爷走时叮嘱过我们几个,务必要好好保护您。决不能让您以身犯险啊!”
“我非去不可。”黎绵绵直视着夏陵,一双乌黑的眼瞳极其认真,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就算你不让我去,我自己也会想办法去。”
黎绵绵扫了一眼夏陵身后的十余人,即使他们全都黑布遮面,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每日都会见面的人。
她伸出手指指过去:“我的医术不比他差,我可以顶替他。”
被她指着的男子尴尬的摘掉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这人正是军医朱笠。
夏陵与黎绵绵打过几次交道,自然深知这名看着文弱娇软的少女,其实是个十分执着的性格,若她自己偷偷跑去,反而更加危险。
是以他沉思片刻,咬咬牙点了头:“好,就劳烦王妃代替朱笠。”
阿仁倒抽一口气:“夏陵!你疯了不成!怎么能带王妃同去,若王妃出了意外…”
不等他说完,夏陵宽大的手掌就落在阿仁肩膀上,轻拍几下:“把王妃留在这里,她也定然会想出办法追上去,你放心吧,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护得王妃周全。”
好歹是说服了夏陵,黎绵绵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长舒一口气。
路上夏陵简单解释了目前的情形。
谢云州几人不止极其顺利地潜入陵安,还拿到了陵安的兵防布局图,然而就在要撤离之时,突然被暗中埋伏的傅谨安一行捉了个正着。
原来傅谨安早就知道谢云州溜了进去,故意引诱他前去,来了一招瓮中捉鳖。
最终只有躲在隐蔽处望风的一名暗卫,拼死甩掉了追兵,这才把消息带了回来。
夏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傅谨安十有八九会把谢云州关在原处,并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这群去救他的人自投罗网。
“不管怎么样,总要去试试,这也是你选择只带少数几名精锐的原因,不是吗?”看出夏陵的犹疑,黎绵绵一锤定音,毫不犹豫地下了结论。
她说对了,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带的人越多,越有可能打草惊蛇,只带几名精锐,还有可能攻一个出其不意,救出王爷,可是他在心底里,对自己的计划,仍没有太高的信心。
眼前的少女,瘦弱纤细,瞧着明明像个只适合摆起来观赏的花瓶一般脆弱,然而猛地对上那双写满了坚毅的眸子,夏陵竟被她骨子里的韧性打动,下意识应了声“是”。
此刻这样的情形,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希望,就像飞蛾扑向燃烧的火苗,纵然知道一碰上就有可能粉身碎骨,也非去不可。
浓黑如墨的夜色中,一行人顺利摸进了陵安,一路朝关押谢云州的方向前进。
那是陵安境内的一座名为珠翠山的山峰,尖刀似的山峰,峰峦起伏,山路蜿蜒深邃,可以用来照亮山路的,仅有高悬在天边的一轮弯钩似的月亮。
只可惜,那轮明月也被云朵遮住,整个珠翠山没有半点光亮,郁郁葱葱的树木被夜色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叫人心尖止不住地发颤。
黎绵绵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从进了陵安,到一路抵达珠翠山,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顺利了,也许确如夏陵所料,珠翠山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抵达山脚下时,夏陵曾提出要背着她上山,但她考虑到夏陵作为主要的战力,肯定不能带上她这个拖油瓶,是以坚定拒绝了。
此刻,她咬紧牙关,在漆黑的夜热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凭着感觉走在蜿蜒扭曲的小路上,虽已使出了全力,却还是落后了一小段距离。
好不容易抵达半山腰处,从陵安逃脱的暗卫凑到夏陵身边,指了指不远处的茅屋:“就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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