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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暂时不知。虽然之后,与你父亲有书信来往,却从未提及过此事,我记得,你娘亲离开江城时还未有身孕。可三年后再见你,也就是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瞧你那模样差不多已经十一岁左右,当时我跟你姨娘并未在意,这封信我亦忘记了。不过,现在看来,定与你的身世有关。”高慎分析道。
说起高慎,他出身贫苦。在他很小的时候,因村庄里出了一种怪病,一村子的人都死光了,他的爹娘也在这场天灾中去了,只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人。
他逃出村子时,被一位老大夫所救。好在他身子骨强健,染病不深,被老大夫救了回来。
此后,便认了这位大夫为义父。义父膝下无子,将一身医术都传授给了他。后义父仙逝,他孤身在江湖四处漂泊。因从小耳濡目染,对医术十分痴迷,又听闻毒药谷谷主对世间疑难杂症研究颇深,于是去了毒药谷求艺。
沐孤山呢,他祖上原是宫里的御医,因发生宫变才躲到云溪城。他原对医术什么的不感兴趣,不学无术,他的父亲为了让他好好学医,便送他去毒药谷学习。
正因如此,沐孤山结识了高慎,两人一见如故,在高慎的影响下,他逐渐捡起了对医术的兴趣,再加上他本就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学习起来也非常快。他的父亲死后,继承了父亲的遗志,独自撑起沐家家业。
要说沐孤山如何认识楚河的,还是他在毒药谷那段时日。
在毒药谷待了大半年,他变得异常刻苦,终于体会到他父亲对他的一片苦心。可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某天,沐孤山独自上山采药,走到半山腰时,遇到了身受重伤的楚河,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他将楚河背到了一处山洞,仔仔细细给楚河处理了伤口。
因楚河伤势太重,恐他有性命之忧,沐孤山在山洞里照顾了他整整一夜。
次日,楚河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山洞,下意识将手边的剑拔了出来,可清醒后发现洞内无人。他环顾四周,只有一个未烧烬的火堆。
许是太激动,扯到了伤口,微微溢出鲜血,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被人包扎好了。
少顷,洞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拿起剑,做好了拼死搏斗的姿势。沐孤山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些野果和水,见楚河醒了,道:“你醒了,伤口还疼吗?”
“你是谁?为何在此?”楚河依旧戒备,以为他不怀好意。
“兄台,我昨日上山采药,见你受伤了,才带你来了这山洞,给你处理好伤口。”
“你救了我?”楚河的语气不像方才那般紧张,也收起了手中的剑。
“是啊,兄台,你为何受如此重的伤?”沐孤山继续追问道。
“无碍,遇到仇家追杀而已。”楚河云淡风轻回道,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楚河一身盔甲装扮,其实沐孤山是个明白人,能猜测到他的身份不简单,他不想说,便不再多问,而是说:“兄台,在下沐孤山,是毒药谷学医的弟子,对了,我摘了些野果,还有水,给。”
言罢,将手中的吃食递给了楚河。
“在下楚河,多谢沐兄救命之恩。”见救他的人毫无恶意,也放下了戒备之心。
因楚河的伤势很重,还摔断了腿,不方便下山。沐孤山亦询问过他,要不要跟他回毒药谷修养,楚河拒绝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沐孤山每日上山给他换药,顺便送些吃食。
一来二往,两人的友谊也逐渐建立起来。后来,亦知晓了楚河的真实身份。
楚河,比沐孤山年长几岁,是西南之境楚家军的将领,也是皇帝亲封的西南骠骑大将军,统领十万大军,镇守西南边境。
他虽英勇神武,却一点都不工于心计,他这个的大将军称号,是靠着自己真刀实枪一点点拼出来的。
后来,因战功显赫,杀人如麻,令敌人闻风丧胆。为求和,上一代南梁王,还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慕容青城嫁给了楚河,才换来边境和平。可新的南梁王登基,时时想挑起战乱,这次重伤楚河,亦是他的奸计。
若不是这次,也没有沐孤山和楚河的这段缘分。
楚河伤势痊愈后,回到了军营,为答谢沐孤山的救命之恩,曾派副将楚明远送了一大箱的珠宝给他,可他毅然拒绝了。
见沐孤山不是贪财之人,而是性情中人,楚河时常请他到军营做客,好酒好菜相待,好似亲兄弟一般。
那时候,楚河与慕容青城已有一女,楚婉儿。她从小被楚河养在军营,胆色性格像极了楚河。初见沐孤山时,才五岁的楚婉儿就拉着他的手,稚嫩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就不怕我爹爹杀了你?”
楚婉儿的话,惹得沐孤山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古灵精怪。哈哈哈——”
两人十分投缘,之后每次沐孤山前来,她就拉着他陪她玩。
那时候沐孤山还未娶妻,看到如此刁钻古怪的楚婉儿,喜欢得不得了,偶尔还会带她去毒药谷玩耍。谷里的人,还以为他从哪里拐来一个私生女,被调侃了不少时日。
后来,沐孤山艺成,离开了毒药谷,去了江城,可没过多久,突然接到楚河的绝笔书信,将自己唯一的女二托付给了他。
至此,他带着妻子柳凤奕回了云溪城,收养了楚婉儿,改名为沐菀菀。
他一直视沐菀菀为亲生女儿,即便有了自己的儿子沐清江,对她的好从始至终未变过。
她十岁起,沐孤山亲自教她医术,教她琴棋书画;柳凤奕教她女工,教她厨艺......
直到灭门那日,夫妻俩亦是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面前,只为保全她一命。
......
思绪拉回到现在。
这封信,跟她的身世有关!她一头雾水,暂时还不能接受。
一夕之间,沐孤山变成了养父,亲生父亲另有其人——楚河。
而且,很有可能是因为亲生父亲楚河的缘故,致使沐家满门被灭。
她不禁掉下了眼泪,觉得自己好生无用,像是一个走到哪,哪儿便会遭殃的扫把星。
爹爹被她害死。
娘亲被她害死。
弟弟被她害死。
还有张妈、青儿,都是无辜之人!
她思绪一片混乱,眼前一黑,身子渐渐变沉,晕死过去了。
高慎见她晕倒,急忙喊道:“来人,来人呐。”
东方淮恰好从门前经过,听到有人喊叫,立马冲了进来,看到沐菀菀晕死,俯身将她抱到床榻上,接着给她号了脉。
“菀菀怎么样了?”高慎问道,他虽是大夫,但方才确实没反应过来。
“无碍,她身体虚弱,方才有些急火攻心,待会我去熬点药,给她服下就好了。”东方淮淡淡道。
柳凤霜闻声而来,看到晕倒在床上的沐菀菀,心疼不已,道:“菀菀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刚才还好好的。”
“没什么大碍,夫人别担心。”高慎拉过柳凤霜的手,安抚道。
“姨父,姨娘,我先去熬药了。”
“辛苦叶公子了。”柳凤霜擦了擦眼泪。
等东方淮走后,高慎才开口,“夫人,咱们菀菀的身世,你知道吗?”
“什么身世?”柳凤霜一脸疑惑。
“菀菀,不是沐大哥的亲生女儿。”
“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给,夫人且看这封信,当年事发突然,我们匆匆离开江城,我将这封信收了起来,而今菀菀找到我们,我才想起这封信的古怪。”高慎将书信递给了柳凤霜。
看过书信,她还是疑惑不解,“怎么会?还有这信上提到的楚河是谁?”
“我也不知。夫人,你想想,第一次我们见到菀菀,她看上去有十一岁左右,而你姐姐离开江城时,还未有身孕,怎么会突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呢?”高慎分析道。
柳凤霜思考了半天,微微颔首,赞同了高慎的说法。
高慎又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年,跟沐大哥去毒药谷学医那会,他好像常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现在想来,好像跟菀菀容貌有点相似。”
两人讨论了半天,但好像没讨论出什么结果。这时,东方淮端着药碗进来了。
走到床榻前,将药一口一口喂给沐菀菀喝下。
一旁的柳凤霜,看着男子如此细心照料沐菀菀,会心一笑,拉着高慎离开了,还将门带上。
过了约一个时辰,沐菀菀终于醒来。
没等她开口,东方淮很熟练倒了杯水地给她,“刚才发生什么了,菀菀怎么会晕倒?”
她低下头,转动手中的茶杯,欲言又止。其实,关于身世这件事,她也没搞清楚。
“没事,可能是这几日赶路太累了。”最终还是没有跟东方淮提起只言片语,“叶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两人来到了江城的一条长街上。
江城,是京都附近的一座小城,虽算不上富裕之地,但街上的烟火气十足,让人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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