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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被成王召去了御书房，常善见宴厅已空，刚想走，就见一个遮着面纱的女子，匆匆赶来，见宴厅只有常善一人时，很明显愣了下神，随即转身就走。
“等一下。”常善见她要走远，立即追上她，拦在她面前，故作惊讶的问，“姑娘是哪家小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常善盯着她，心里笃定，她就是李若，带着面纱露出的那一双眼睛，跟那画上女子的眼睛一模一样。
李若也没见过常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这位小姐，你是？”
常善微微一笑，“我叫常善，是常丞相之女。”
虽然常善笑的很友善，但李若还是没放松警惕，“常小姐，你我不曾相识，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去，常善看着李若那沾了许多泥土的鞋边，心中一个答案浮出。
“站住。”常善当然不会让她走，“你我虽不相识，但我却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若被常善再次拦住，有些恼，“常小姐，我没空跟你说这些，先行一步。”
常善在她身后吐出一句话，“你叫李若，对吧？”
李若心中略过震惊，一点点转过身，“你……你想说什么？”
常善戏谑道，“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来宴会之前，干什么去了？”
李若压下心头惊异，语气不悦，“这应该跟常小姐无关吧。”
常善见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不过，恕我冒昧，李小姐跟奇王，感情还好吧？”
李若见常善有意套她话，皱着眉头道，“常小姐管的太多了，我根本不认识奇王。”
“那你父亲李元，你不会不认识吧？”常善见她眸子有了变化，继续道，“还有，你父亲李元，他死的有多惨，你知道吗？”
李若面色忽的惨白，但双唇紧闭，不打算开口。
常善的眼神倏然变冷，直盯李若，“你不想知道你父亲为何死的这么惨吗？呵，或许，你早就知道。”
“他李元勾结歹人，违纲继任，肆养刺客，干旱不报，破坏水利，残害柴县无辜百姓，还不认罪行，包庇贼人。”
“可他是怎么死的？说出来都可笑，正是他一心一意咬死不愿供出的同谋，杀了他，一剑刺穿了他的脖子，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死不瞑目。”
“不过，李元该死，该千刀万剐，他死后，被五马分尸，丢去乱葬岗，永世不得超生，你是不是觉得很残忍，惨无人道，可我却觉得，他死不足惜，他的死，甚至不足以告慰黄泉路上的无数亡灵。”
常善的眼眸冰冷如刺，“真是讽刺啊，不知是何人，有何能，葬送了李元的性命，又让你李若舍命相待。”
常善说完，李若的面上划过一道泪痕，浸湿了面纱。
“常小姐，我……呕……”李若捂着嘴，片刻后拿下，捂着嘴的手里，赫然出现一摊血迹。
常善见状，收了芒刺，忙扶着她，“你……没事吧。”
李若摇摇头，“无碍。”
常善仔细看了眼那血迹，是黑的，“你中毒了？”
李若却很淡然，“嗯，中毒而已，没什么。”
常善想象不到，李若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中毒这种事，这么坦然自若，甚至有些心如死灰，“多久了？难不难受？”
李若自嘲的笑笑，“记不清了，何谈难受呢，我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又要去求他，施舍一包解药了。”
常善寻思了一下，问道，“他？是谁？是不是周奇？还是……”还是周锦？
李若咳了一声，“没有谁，常小姐就当我自言自语吧。”
她这个样子，让常善非常不理解，“李若，你难道还觉得，你将他藏在暗处，你就能平安的过一生了吗？你就是他的一颗棋子，若哪天他用不到你了，你觉得，你的命运会是如何？”
常善话音刚落，李若突然发疯似的大吼，“我没想平安过一生！我就想安安静静的离开都不行吗？还是，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这番泣泪之语，字字砸在常善心上，也让常善第一次，听不懂一个人的话中意，“李若，那你为何……为何不愿说出来他是谁？”
李若眼中全是绝望，“常小姐，我跟你说了，我就不用去死了吗？这事不发生在你身上，你就永远都不知道，我现在活的有多痛苦，还有你知道吗？我若说了，只会死的更惨。”
常善看她这个样子，突然有点心疼，不在逼她，只问道，“你的毒，能彻底解了吗？”
李若闭了闭眼，不抱希望，“解不了的，这种毒没有解药，解药都被他毁了，就算有，他也不会让我得到。”
“那你说向他求药？”
“只能压制。”李若向远方看去，“等时间一到，我就能走了，我的痛苦也就结束了。”
常善安慰道，“你别灰心，肯定有办法的，有毒药就有解药，我会帮你，说不定，很快就找到解药了。”
李若却没把常善的话当真，“谢常小姐好意了，我已经不需要解药了，我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不如平静的死去，只要我的灵魂还完整，下辈子，我或许还能投个好人家。”
常善忍不住道，“可你不觉得，就这样死了，很憋屈吗？况且，还有希望。”
“不，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李若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常善异常恼怒，恨铁不成钢。
她声音严厉道，“李若，若你自己都不想救自己，那还祈求着别人来救你吗？给你下毒的人，你不愿说，你的命，你也不愿意救，你觉得你死了就好了，我告诉你，你是死了就如意了，不过，不是如你自己的意，而是如了别人的意，如了那个给你下毒，要挟你，巴不得你早点死的人的意！”
常善说的难听，可却让李若恍惚了一下，脑海中闪出一幕画面，一个灵动秀丽的女孩，躲在人群中，悄悄朝那个清峻的男子望去，满目娇羞。
良久良久，李若才开口，“常小姐，你让我……想一想罢……”
“好。”常善应道，见李若面上的白纱已经被血污了，轻声对她道，“面纱拿下来吧，已经脏了。”
李若顿了下，“常小姐，还是不拿了，我怕……”
常善见她很是犹豫，“怕什么？”
李若极小声道，“我怕吓到你……”
常善倒没想这么多，以为是李若怕嘴上染了污血不好看，便道，“没关系，你拿下来吧，这样你也不舒服。”
再说，李若这遮住半张面庞，就已经隐隐能看见她的芳华了，若将面纱拿下，岂不更秀美如珠。
李若垂下眼眸，轻轻将面纱揭开，将脸漏了出来，常善望去，那半边脸，果然是一副隽丽的容貌，只是另半边……
饶是常善心里再有所准备，待看到面纱之下的这副容颜时，还是有些惊讶，因为李若左边那半张脸，连着下面白皙的脖子，全是疤，褐色的疤。
李若的手，紧紧捏着那件面纱，下一秒，又重新戴上了，“我的这张脸，丑陋异常，还是戴上它吧，免得吓到常小姐。”
常善忙道，“不会，不丑。”
李若轻声笑笑，“常小姐，你不用宽慰我，这张脸连我自己看了，都嫌恶心。”
“李若，你不要这样说。”常善对她道，“你很好看，只是你的美，暂时被这个疤给掩盖住了而已。”
李若只是弯了弯眼角，没说话，常善斟酌着问道，“这个疤，是怎么弄的？”
李若不想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了，免得徒增伤心。”
常善也不再问，一时之间，尽是沉默。
“常小姐。”不远处的林林过来了。
常善望去，后面还有江年。
待两人来到常善面前，常善问道，“皇上如何？”
江年见有旁人，便道，“情况不好。”
而一旁的李若，在看见江年时，眼中流露出的光芒，很耐人寻味。
常善刚要给江年介绍李若，就见李若看了常善与江年一眼，慌忙离去。
常善看着她那消弱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出宫的路上，常善与江年说了李若的事，和李若对于周奇的反应，“她听我说到周奇时，并没有什么异样。”
江年将常善刚才说的一些关于李若的事，反复考究了一遍，“她或许是假装的，但也或许是真的跟奇王没有瓜葛，不过今早埋伏在路旁的刺客，能确定就是她。”
“我也认定是她，她鞋上的泥土，很新，而且颜色与你衣角上的泥土颜色一样，若是从王府到宫里来的，那鞋面肯定干净无尘，更别说有泥土了。”
“而且我见她时，眼神匆忙，显然是没来得及换了掉鞋子，这才露了馅。”
可有一件事常善想不明白，“她的毒和他脸上的那个疤痕，不知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江年，若能帮她解了毒，清了疤痕，也许在查证夺位之人这件事上，她会帮我们。”
江年思索道，“她体内的毒与脸上的疤，我来想办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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