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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已静，流动的空气又恢复了刚进来时几乎静止不动的状态。只有在拼命燃烧的火苗在贪婪地吸取着空气中稀薄的氧气，火焰瞬间也变大了一圈。
附着着一层积灰的墙面上挂满稀稀拉拉的蜘蛛网，在青灰色的青砖上披上一层轻薄的丝绒。偶尔还能看见几只虫子成群结队地从墙面爬过，拖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细痕。
罗清蕊背靠墙根瘫坐着，整个人像被剥夺了生机地没有一丝生气。
“牧夫人……”她的手掌上沾染这几抹被氧化的暗红，仔细一瞧还能看见碎石堆也染上了一点。白嫩纤细的指尖被粗糙的沙石摩擦得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她如笋尖的手指。
“你……”她混沌的目光移向那高耸的石山，忍着胃里翻涌而上的异样感，一颗心兀然像泡在酸水里一样酸涩苦楚。
带着质朴的灯油味在剧烈燃烧的火苗下，顺着空气往下蔓延，不一会就飘沉到墙根，被罗清蕊浅浅的吐息之间全部吸入肺里，浓缩的油腻霉味即刻在体内散开，呛得她脸色一白。
她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先前受的伤还为完全痊愈，又经历了那么多令她心力憔悴的事。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压得她心跳都慢了下来。
她心中惭愧。
作为捉妖师不仅没有尽到自己的本分，将无辜之人拖得陷入危险之中，还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搭救。
一想到沈?O?O可能……她心中的痛苦就多添了一份沉重。
拖着一副疲惫的身体，还脑子在思虑着许许多多的事。眼前的亮光逐渐模糊，堆积起来的石块都开始晃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罗清蕊头一歪，就昏迷在昏黄的灯盏下。
牧月洲睨着这一堆碎石破瓦，环在胸前的手忽然抚上额头，张着白皙的手掌在额角轻轻揉动。
半晌，他才轻吐一口浊气，无奈的闭上眼，“你确定她们在这后面？”
同样在烦恼的王凡之轻轻颔首，拿起一颗青色的珠子，淡然地看了一眼，“这是清蕊的生息珠，能感应到她的方位，这个珠子亮着绿光，说明她们就在这里。”
面对已经堵塞半条通道的石堆，牧月洲半垂着眼。
鸦青色的睫羽微微发颤，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发青的脸，提醒着，“我们还是分头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通道吧。”
“这石堆可能已经堆满了后面的通道了，不然就那么点距离的话，罗姑娘跟我夫人早就听见我们说话了。”
“确实。”王凡之强行忍下已经快要漫出到忧虑压制下来，将牧月洲的话仔细想了一遍，“那我过去那边。”
说完就急躁地迈着步子往被堵死的通道旁边的另一条通道深处走去。
王凡之就快要去消失在眼前时，还不忘扭过头提醒着他，“记得随时保持通讯联系。”
便从空中飞了来一个小铜镜落在牧月洲面前。“通讯器，”
接着少年就义无反顾地任由黑暗吞噬。
牧月洲摩挲着小铜镜四周十分简洁的边棱，异样的熟悉感涌上脑海，似乎是有什么在悄然破开。
他怔住，随即认真的低眉打量着通讯器，却再也寻不到刚刚那种好像汹涌澎湃的骇浪冲击着灵魂的感觉。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抬眸将眼前的景象映入眼中，这才掩盖住他方才失了神的模样。
这个……他以前也见过吗？
沉寂下来的心中升起没有答案的问题。
“算了……”牧月洲轻叹一口气，转过身的背影似乎有些无奈的落寞。
绕过石堆就往另一条幽深的通道走去。
在通道尽头里亮着明亮的灯光，顺着光源摸索而去，四周的狭窄的空间倏然开朗，墙头，地上的点着许多烛火，把整个空间照得灯火通明。
在宽阔的中央正坐着衣衫褴褛的少女，散开的裙摆绣着十分美艳的粉色牡丹，可俏丽的裙尾边沿都是明显被撕开样子，托着牡丹花的花托却少了枝梗，与这一片华丽对比显得十分突兀。
少女手中拿着一片暖黄色的纱布，正忙着缠绕着往外歪曲的右手。倘若仔细一瞧，那块纱布上隐约有些淡绿的枝叶，显然，这就是从她裙摆下撕下来的。
“嘶——”寂静的空间里兀然传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沈?O?O颅脑一震，死咬着后槽牙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狰狞，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浸湿了鬓角的碎发，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包起手肘，紧闭嘴唇撑开一条缝，挤出带着怒意的咒骂，“挨千刀的妖怪，没事打什么墙啊，真是无脑……啊！”
不小心扯紧了一些就痛得打断了她的话。艰难的把手臂包扎完毕之后，沈?O?O才勉强抬头，冲着眼前的虚无叫唤，“五爷爷，你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我这就回来。”响起声音的黑暗中走出那个熟悉的小矮人老头。
怪老头拍了拍手中的灰尘，讪笑着走到她面前，“不好意思，久等了。”
沈?O?O没有理会他的话，撑大一双杏子眼，水盈盈的眸光在他身上不断流转片刻。就疑惑的的问道，“你怎么看着没什么变化呀？”
眼前的老头还是与她刚相见时一模一样，身材矮小，衣服邋里邋遢，就连头发还是一样的稀少。
这怪老头原名五方，是镇守酆都与人界入口的守门人。因为五年前酆都内掀起一场巨大的异变导致，失去了镇压百鬼的能力，各路鬼怪纷纷试图从酆都逃往人界。
而五方寡不敌众，最终守不住城门让百鬼流向人间。在混乱中，这冒充赵青的妖怪居然将受了重伤的他也一同带出酆都，来到了长锦都里。
他趁这妖怪灵力微弱时，从他手中逃脱，并在逃亡的途中，无意发现这座地宫，便选择藏匿在这里。
沈?O?O一行人闯入地宫时，恰好就被他发现，就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直到看见假赵青撞倒墙体快要把人压死时，躲在暗中观察的五方趁乱搭起三角支架救下来沈?O?O。
在听完五方的解释后，确定了这个老头只是怪了些，并没有什么恶意。沈?O?O就跟随五方来到地宫的最中心。
而五方需要她帮的忙竟然是拿下放在墙上空格处的一把钥匙。
“那么简单的事，你自己做不就好了吗？”沈?O?O不解地望着他。
五方摸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启齿，“我这不是不够高嘛……”
她顿了顿，目光打量了放着钥匙的墙大约有两米高，她刚刚也是拿着发簪疯狂跳了几下，才把那钥匙给弄下来。五方撑死就六十厘米而已……
这确实有点难为他了，沈?O?O心想。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望着五方的小个子蹙眉，“你们鬼怪不是应该会飞，会飘什么的吗？”
结果五方愣了愣，旋即就暴跳起来，指着沈?O?O的脑袋气的直哆嗦，“你才是鬼怪！你全家但是鬼怪！”
“住酆都不是都是鬼吗？难道你是……人？”她愕然。
五方瞪圆了一双沧桑的眼睛，扯着嘴角大声说，“谁与你说在酆都是鬼，我们鬼族只是现在生活在酆都而已，好几万年前我们也是在人间生存的。”
沈?O?O顿时怔住，坐在地上的身子突然挺直，震惊的动作扯动着她骨折的右手，瞬间痛感蹿上后脑勺，整个头皮都痛得一阵酸麻，还不忘目瞪口呆地望着五方。
五方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上扬的嘴角挤得脸上松垮的皮肤全部向上堆积，一双小眼立即变成一道缝。
“怎么，你不信？”
失了神的?O?O霎时恢复了原样，只是眼中的惊得还是有些涣散，“不……不是，你说你是鬼族之人？！”
“哦，丫头，你知道鬼族？”五方见她是得知自己是鬼族而震惊，沧桑的眼中笑意更深。
看着五方神秘的表情，沈?O?O在心中腹诽：知道？对于鬼族她简直不要太熟悉了好吗。
过了一会之后，她才缓缓才起头，一张惨白的笑脸映着晦暗的灯火，乍一看，异常阴森吓人。
“我不仅知道鬼族，我还知道仙鬼族，乌鬼族，青鬼族呢……不知五爷爷是哪一族的。”沈?O?O轻哼一声，说了一会又特意顿了顿，幽幽的目光扫视过五方明显被吓了一跳的神情。
五方瘦小的的背脊立即感到如芒在背。这丫头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给人感觉比他这个活在鬼城的人还要像鬼。
回望着沈?O?O的眸中流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随即就哈哈哈地爽朗地大笑起来。
沈?O?O愕然，看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只见他笑停下来之后，双眸沉沉地望着她，“丫头，你是如何得知鬼族之内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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