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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折扇轻摇，纵然箭指胸膛，命悬一线，依旧面色不改。
实则内心绞如乱麻：狗皇帝可特么千万别松手！
一方操弓熟练，站立稳健。
除去一身尊贵帝皇之气，还有气势凛然的沙场将军的风采。
实则内心：这弓……朕快坚持不住了……
片刻。
“启禀陛下！搜查到百锭金锭，陛下请过目。”
听清官兵的说的话，徐卿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戏，开场了！
秦桧则一头雾水，自己准备的银子怎么变成金的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诬陷徐昭。
“陛下，徐府内竟藏有如此多的金锭，若说清白实在难以服众，还请陛下查清其来处！”
徐卿冷笑一声，反问道：“我爷爷堂堂一品尚书，几十年的俸禄还不止这些？”
“简直强词夺理！百个金锭，这可不是小数目！”
“多说无益，可敢拿出徐府账本进行核实？”
秦桧言辞犀利，徐卿顿时哑口无言。
翊皇见状趁机放下弓箭，手酸……
阴沉着脸，威严道：“徐卿，账本对比核实，清白与否自知，还不速取账本前来？”
徐卿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在其他人的眼里，这无疑是心虚的表现。
秦桧似见了腐肉的苍蝇，立马窜了起来。
“你们，去书房里搜，剩下的人去账房里找……”
盏茶功夫不到，一个老旧泛黄的账册摆在了翊皇面前。
“陛下，除了账本，我们在账房里还发现了此人，是徐府的管家，请陛下决断！”
翊皇居高临下蔑视了一眼跪在地上这个身穿褐色布衣，形象邋遢不堪的老者。
没放在心上。
“先核实账本，再言其他，朕可不想被人骂作不分忠奸、不明事理的昏君！”
一个时辰后。
一个蓄着八字胡的账房先生搁下手中的毛笔，对着翊皇恭敬行礼。
“陛下，草民仔细核对账本，这百锭金子并未记录在册，来处的确不明。”
“且按照尚书府的开支与尚书俸禄，草民可以确定，这百锭金子……”
话说一半，其意不言自明。
翊皇注视着他，确认道：“此话当真？可曾欺瞒于朕？”
“草民不敢！还望陛下明鉴！”
翊皇轻哼一声，把目光重新放到徐卿身上。
“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徐卿闻言，立马进入角色！
发狂似的疯笑起来。
那笑声撕心裂肺！
痛彻心扉！
“罪证？”
“这百锭金子就是罪证？”
“可笑！”
“庙堂之上家财万贯者不计其数，可您这明君不去查他们，反而揪着徐府这点家底不放，您可真是千古明君啊！”
徐卿一言诛心，语气一句重过一句，最后一声更是撼人心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无话可说！”
随即紧闭双眼，故作一副无惧生死的模样。
翊皇被骂得面红耳赤，徐卿一口一个“明君”那叫一个刺耳哪！
自己这个皇帝，当的还是太仁慈了！
只见他缓缓转动身子，然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下骤然爆发。
郁积在心里的怒气一触即发！
“砰”，一把掀翻官兵端着的金锭。
双目怒瞪，脖子上青筋爆起。
“你想死，朕成全你！”
徐卿不杀，他心难平！
随后一把夺过秦桧递上来的弓箭，挽弓搭箭，箭指徐卿。
只见他目光凌厉，紧扣弓弦的手指在弦上渐渐滑动，箭将离弦……
这一箭，必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陛下果真是忘了啊！竟连这百锭金子都不记得了。”
“罢了罢了，老爷识人不善，竟侍奉了一辈子忘恩负义的昏君，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翊皇闻言双目之中闪过一片阴翳。
“什么意思？这百锭金子和朕有何关系？”
老管家叹了一声，微微笑着。
说道：“以前有，千丝万缕；如今无，毫无瓜葛！”
“况且，陛下觉得这是金锭么？”
不是金锭？
翊皇眉头紧锁。
看着老管家的神情，他虚眯着眼思考其中的深意。
忽然间反应过来，想起什么。
往日的事情在脑海中略过，曾经的画面开始重新浮现。
想的越多他就越是心惊！
然后，说出了令众人始料不及的话。
“你是说，这金子！是朕赠给徐昭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错愕不堪……
秦桧也不可置信！
“陛下，别听此人胡言乱语，陛下所赐为何不曾记录在册？定是妄图开脱！”
“闭嘴！”
翊皇狠狠瞪了秦桧一眼。
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
而徐昭，当时才气无双，名满天下。
又适逢高中状元，风头正盛。
皇家无情，为了活下去，自己不得不参与夺嫡！
新科状元，自然成了自己结交的对象。
而自己当时的敲门砖，似乎便是百锭金子！
这金子，不只是用来收买人心，更是用来检验徐昭为人的！
若徐昭真收了这金子，那说明他官品不行。
不堪大用！
只能成为自己登上帝位的工具！
可之后，徐昭不仅收了金子，还走到了如今六部尚书的位置。
不只是因为徐昭劳苦功高。
更重要的是因为徐昭的一番话，让自己看清了这个人。
记得那时的徐昭，一腔热血，哪像如今暮气沉沉，老气古板。
当时，他一掌打翻盛着金子的木盘，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就如同今日的徐卿，没有丝毫留情，没有一点顾虑。
“素闻三皇子贤德之名，礼贤下士，可如今一见倒是名不副实！”
“文人相轻，知己难求，今日三皇子却用铜锈轻贱于吾，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回吧！”
自己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情！
为了赔罪，再三解释说明。
才消去了徐昭对自己的成见与怒气。
至于这百锭金子，最后却又被徐昭收下了。
回忆到了此处，便没了下文。
毕竟此事已过去近三十年，忘记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些重要的信息，被自己遗忘了。
翊皇按着眉心闭目沉思，也未能想起任何其他的内容。
另一边，老管家还在自顾自嘟囔着。
“永和三十四年……”
翊皇闻言捡起一锭金子，底部刻有一行文字。
正是“永和三十四年铸”！
这是官银，都印刻有铸造时间。
而这一年，正是徐昭高中状元之时！
老管家瘫坐在地上，也学着翊皇的模样捡起一锭金子，呈在眼前细细观察。
仿佛通过这金锭，看到了几十年前的场景。
没有感慨，只有戏谑！
“这是仁义，如今，无了！”
说完，使劲一抛！
“咚”！
金锭在小塘之中泛起涟漪，沉入水底。
没在意其他人的想法，老管家再拾起一锭金子。
自言自语道：“这是贤明，如今，也没了！”
随即，又是“咚”的一声。
……
看着老管家的行为，翊皇没有制止。
金锭落水的咚咚声在他耳边萦绕，在他脑海中回荡。
渐渐地，这些声音化作文字、言语，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金子，我便替殿下暂时收下了！”
“这每一锭金子象征着我们的情谊，代表了我们的约定。”
“若殿下往后能保持初心，勤政为民，致仕之前我会将这些金子毫厘不差地上交国库。”
“可若殿下忘了初衷，臣也必然会有所改变。若殿下失了德行，我便用掉这一锭金子！”
“若殿下丢了仁义，我便再用掉一锭金子！”
“若百锭金子皆被臣所挥霍，那必然是我对殿下彻底死心！”
“……”
想到这里，翊皇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堵得慌！
徐昭，忠于自己，为大翊殚精竭虑！
可谓忠心耿耿！
一片赤诚！
而自己却听信谗言，如此待他！
自己，糊涂啊！
正当翊皇自责时，徐卿再次蹦进了他的视野。
只见徐卿学着老管家，使劲往水塘里砸金锭。
一边扔还一边嘀咕。
“咚！”
“这是脑子，没了～～”
“咚！”
“这是脸，也没了～～”
“咚！”
“这是爱情……呸呸呸！这是对子民的爱……”
翊皇：“(?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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