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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弗。是苏轼的妻子。
很遗憾,程夫人没等到他们三人回家,就撒手人寰了。
等苏家三父子赶回来的时候,程夫人已经在棺木里躺了很久了。
我夫君苏轼,真的很厉害,制科考试位列第三等。算是宋朝有史以来,制科考试成绩最高的人。小叔叔苏辙先生,排名第二。可惜呀,程夫人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好消息。那具棺木,不仅隔着外面和里面的人,更隔着不可跨越的阴阳两世。
苏轼、苏辙先生和苏洵先生,在程夫人的棺木前跪了好久。我想进去给他们递碗粥,但是丧葬要求绝食三日。看着苏轼以前明亮的眸子现在都变得空洞无神,光滑的下巴也长出长长短短、“荒草丛生”的胡须,眼睛底下也挂着两个又黑又深的眼袋,我真的好心疼。
二十四、
我叫王弗,现在在为苏轼的母亲——程夫人服丧。
过了三年,程夫人的丧期终于满了。程夫人去世的这一段,终于掩盖在历史的沙尘里。
苏轼脸上的阴云也终于慢慢淡去。
但不代表他心里不难受。
有一天晚上,大家都睡下了,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庭院里,喝着闷酒。他向来酒量不咋地,但是他就学了他爷爷——苏序,有事无事,都喝酒了事。我怕夜晚风凉,就拿着外披陪他坐在外面。他看到有人影走向他,猛然回头注视过来,发现那个人是我,他又转了回去,没有说话。
我从他身后给他披了一件外套,只跟他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小心着凉。他突然转身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小腹上,开始哽咽了起来。
我知道,他又想程夫人了。因为关心他的女人,目前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程夫人。因此我在某些细节上关心他的时候,他总会把我联想到程夫人身上。
我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任由他宣泄自己的情绪。
哎,说实话,我也有点想我家了。不知道爸爸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因为程夫人去世,我一直没办法出远门,转眼就是三年。
不知道爸爸最近还有没有教书,妈妈会不会还是那么瘦。
我真的好想回娘家看看。爸爸妈妈,请你们别那么快老去好不好,女儿还想再见见那个逼着我背书的爸爸,那个天天给我变着花样做好吃饭菜的妈妈。
我终于体会到爸爸妈妈为什么在我走的时候,眼眶里都是泪水。现在我体会到了离别之痛,眼睛也跟着模糊。
于是,苏轼在我怀里痛哭,我也腾出一只手抹去自己的眼泪。
二十五、
我叫王弗,现在跟苏轼一起躺在床上。
痛哭流涕后的苏轼,显然消耗了大量体力,拖着醉醺醺的身子,跟我一同回了房间。
接着,苏轼“呕”的一声,把肚子里的稀物都吐了出来,溅湿了他的衣裳。
喝醉了就容易呕吐。哎,真烦。
我只好从厨房里找来抹布,一边忍着恶臭一边把地板擦干净,还要暗暗庆幸,苏轼没把床单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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