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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桃眼中含泪看着苏阳，期待着其中的故事。
只见苏阳头忽然朝向大黑，下一秒，已然开口：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
“......”
一人一狗，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在搂着肩膀攀谈一样。
眉飞色舞，格外热情。
令胡桃一时间，都是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发现，苏阳左手上的黑色手绳在微微闪着黑影，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胡桃呀，原来大黑是冬生一年前，花光所有零花钱在集市上买的狗。”
此时，苏阳已经转过身来，满脸唏嘘，准备向胡桃讲述听来的故事。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听得懂动物游魂的话语。
不过此时决定要让胡桃逐渐接受，真正的死亡是什么意思。
“冬生家原本是璃月村子里的人，为了让他能读书，所以才搬到了璃月。”
“在璃月市中心租了一间三十平米的小房子，一家四口人的生活虽然拥挤，但也算平和。”
“不过冬生心里十分寂寞。”
“因为爸爸妈妈每天在外面打工赚钱，晚上回来常常已经累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姐姐也一样，早早退了学，为了让他完成学业，加入了春香窑。白天一直在睡觉，晚上常常在外面过夜。”
讲到这里，苏阳有些唏嘘。
一旁的大黑，也是不停摇晃着尾巴，想要伸舌头舔苏阳的手。
“所以，冬生花光了零花钱买回来了大黑吗？”
胡桃歪着头，好奇询问道。
“没错。”
“他从攒了几个月，每天只吃三个馒头，好不容易才攒够钱买回去大黑。”
“爸爸妈妈虽然嫌弃，心疼冬生花了那么多钱。”
“不过既然钱已经花了，而且儿子还这么喜欢，也只能任由他整天和大黑玩耍嬉戏了。”
“在三十平米的屋子里，仅仅隔着一条灰色帘子。每天夜里，爸爸妈妈在大床上一起睡，而冬生就抱着大黑一起睡。”
“不知不觉，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而大黑和冬生，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苏阳继续开口道，胡桃此时若有所思，好像联想到了家里的八公。
“一家四口生活在三十平的小房子里，原本就十分拥挤。”
“再加上大黑体型长的飞快，仅仅半年时间，就从一条小奶狗，变成一条个头到大人膝盖处的强壮大狗。”
胡桃转过头看了大黑一眼。
脸上的表情，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些感伤。
“冬生家里小小的屋子，原本就拥挤沉闷。”
“再加上狗狗粪便的味道、四处飞扬的毛发、狗狗叛逆期晚上时不时的叫声、磨牙齿经常会咬坏家里本就稀少的家具...”
“某天，冬生回到家后，再也看不到大黑的踪影了。妈妈说，把大黑送到了乡下奶奶家里，把它养在了乡下的大院子里。”
“冬生也知道，以自己家的居住条件，不仅爸妈会因为大黑不开心，大黑自己怕是也更希望生活在更开阔更自由的乡下吧。”
“所以他虽然每晚在被子里小声哭着，哭了整整一个月，不过还是觉得这样安排也不错。”
“而当他逐渐习惯了没有大黑的日子，逐渐回到了一个人孤独寂寞的生活之后。”
“老家那边，大黑却从来忘不掉冬生，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凄惨的大声哀嚎。”
“虽然乡下的环境也很恶劣，它住在厕所旁边，猪圈里隔出来的一个小小狗窝里。”
“不过它痛苦的是觉的自己被冬生抛弃了。
它日日夜夜脑海里都想着冬生。想着那半年来他们形影不离的一个个画面...”
“每天和猪圈里的猪吃着一样的食物，被拴在恶臭狭小的狗洞里。大黑也没有恨冬生抛弃了它。”
“它只是希望能再见自己的主人一眼，希望和以前一样，能看着冬生的脸睡觉，能每天早上舔他的脸，来把他叫醒....”
“所以它每天叫呀叫，除了困得不行小睡一会儿后，其他时间都是不停仰着头，对着狗洞漆黑的屋顶嚎叫。
“每当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更是会拼尽全力，疯狂嘶吼大叫...希望这样能让冬生听到自己的声音，能像以前一样，陪他过快快乐乐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奶奶和邻居们，再也忍受不了大黑每天不停歇的狂吼狂叫。奶奶准备动手杀死大黑，把它的肉分给邻居们。”
听到这里，胡桃眼中已经满是感伤。
原来大黑身上断掉的尾巴，还有流血的四条腿，是这么受伤的吗....
“奶奶给大黑解开锁链的那一刻，大黑疯狂摇晃着尾巴，在奶奶周围转来转去，不停舔着奶奶的脚，叫声中都有人类能听懂的喜悦。”
“它以为自己要被带回冬生那里，能再见到每天做梦和醒着都在想念的人了。”
“然而...”
讲到这里，苏阳也是十分伤感。看着身边大黑的游魂摇晃尾巴，一脸欣喜的模样，才继续开口道：
“然而，当它被三个大汉拿着大刀，团团围住之后。”
“它的心情从天堂到了地狱，明白自己要迎接什么样的命运。”
“被大汉提起后脖子，拿它的头在地上砸来砸去，割掉了尾巴...
被扔在滚烫的水中，被褪去了腿上的所有皮毛，已经闻到自己身上的肉香味之后...”
“大黑忽然从滚烫的水中一跃而起。”
“即使四条腿和尾巴都在流血，即使全身烫到几乎没有了知觉。”
“不过它依旧忘不掉冬生的脸，它不敢相信冬生会让自己接受这样的命运。”
“即使在最后，大黑依旧想再见冬生一眼，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像自己一样，一直喜欢着对方...”
“距离璃月城，三十公里的路程。受了重伤的大黑，吃过垃圾，喝过臭水沟里的水，逃脱过狗肉贩子们的追捕，也拒绝过想收养它的小女孩的诱惑....”
“三十公里的路，它整整三个月，它几乎只依靠一口气让自己支撑着不要闭上眼睛。”
“唯一支撑它的信念，就是亲眼再见冬生一面，冲着他兴奋的叫喊，把他扑倒在床上，热情的舔他的脸....”
听到这里。
胡桃脸颊上已经流下了两道泪痕。
看着旁边的大黑，眼神中满是不忍。
“直到今天。”
“冬生回家后，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在自己家门前静静趴在那里，看起来很安详。”
“大黑！！！大黑！！”
“冬生兴奋极了，疯狂从路的另一端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大黑的名字，身体瘦弱的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双腿这么有力过。”
“他想紧紧抱着大黑，告诉他自己交了好多好多朋友，爸爸妈妈的工作也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了，姐姐的业务也更加纯熟，每天都能赚到更多钱了...”
“然而，当他跑到门口那一刻，却发现大黑身上满是泥泞和猩红的血，浑身的毛发缠在了一起，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臭味混合血腥的味道...”
“而后，冬生只看到大黑的尾巴微微晃动了一下，它竭尽全力，在嗓子中发出一声呜的叫喊...”
“像是在撒娇，又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轻描淡写的说了声好久不见。”
“然后，大黑就这样满足的死掉了，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它的脸上尽是安详。”
“能在死前最后一秒，看到这一生中最喜欢的人。”
“大黑觉得，自己的生命绽放的很丰盛，它的死亡，也衰败的十分安详...”
苏阳娓娓道来，轻声诉说着这段故事。
胡桃觉得，像是有条静谧清澈的溪流，从她面前缓缓流过一样...
不知不觉间，无声的眼泪已经沾湿了衣领。
“八公它，是因为我死掉的。”
“它的嘴巴里，有一块玻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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