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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风凛冽。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沈舒瑶的口鼻耳。若冰刀刮过骨髓般的刺痛感，让她挣扎的力度慢慢弱了下来。
湖岸上，人潮汹涌，隐约间还可以听见有人东奔西走呼救的声音。只是一会儿过去了，却一个跳下来救她的人也没有。
沈舒瑶忍不住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看来被囚长清宫十年，如今更是被废了皇后身份的她，已经失去了价值。
就连宫人也不愿意在大冬天里受罪跳下来救她，更别提现在恐怕多的是想要自己死的人。
连这次的坠湖，也并不是意外。
沈舒瑶清楚的记得落水前自己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便被人推了一把。
只可惜，是谁指使动的手，她猜不出来。
菀嫔？静妃？亦或是青贵妃？甚至，是她们一起联手……
沈舒瑶说不准。
谁让她当初得罪了那么多人。
这些人处心积虑要她死，名正言顺的腾出皇后的位置也不足为奇。
没再寄希望于人，沈舒瑶庆幸自己曾经贪玩，背着别人学会了游泳。
忍着冬日厚衣服泡水后带来的重量，她奋力的朝着岸边游去。
“贵妃娘娘驾到！”
眼看着就要游到了岸边，一声尖细的通报声响起。
沈舒瑶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便见她的老对手老死敌青漪穿着一身紫色的宫装，外面披着白色披风款款而来。
相比之下，泡在水里的自己显得狼狈不堪。
“都给我退下！”
扫了一眼两侧，青漪淡淡的吩咐道。
不多时，岸边的人群便全部散了去，只留下了她身侧的大宫女和大太监各一人。
“皇后，许久不见，可还好？”
青漪漫步而来，含笑俯身问道。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脚时刚好踩在了沈舒瑶抓着岸边的手，还顺势的碾了碾。
“嘶。”沈舒瑶痛的倒吸了一口气，将手抽出，冷笑着道：“尚可。”
“啧啧，瞧瞧姐姐现在的狼狈样，哪还有当初京城第一美人，自恃高贵，谁都看不起的模样？
想当初啊，你可是就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呢！”
话落，青漪宛若刚想起般捂嘴，笑盈盈的道：
“啊！真是不好意思，本宫忘记了，你已经不是皇后了。
就在一个月前，你已被皇上废掉了皇后之位，乃是一介罪人，如今可当不得皇后这个称谓。”
听到皇上，沈舒瑶的心微微抽搐，带着几分爱恨交织的痛意。
当年是她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当时还只是个不受宠皇子的皇上薄九歌当泥踩。
之后又鬼迷心窍为他发疯，逼着爹娘入宫去求先皇赐婚。
为了让薄九歌多看他一眼，从不爱学习的她，拼命的学习琴棋书画射，硬是将自己逼得多才多艺。
可得来的却只有他的厌弃。
倒是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宫女青漪，转头成了贵妃，仗着从前的情分，在宫里作威作福，处处和她这个皇后作对。
真是可笑！
她堂堂一个皇后，在宫里的威信，竟然还不如一个三等宫女出身的贵妃！
可谁让人家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子，背后有薄九歌这个皇上撑腰。
而她沈舒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因先皇赐婚而强行占了皇后位置的一个废物、花瓶草包罢了！
所以对方落了胎，只需哭诉着说是她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薄九歌便能怒气冲冲的来长清宫里质问，连一句辩解都不听就直接废掉了自己的皇后之位。
可他怎么也不想想——
自己已经被囚长清宫多年，最亲近的丫鬟也都被人以各种罪名全部害死。身边一个亲近之人都没有，连宫女和太监都能随意嘲讽，就算想，又怎么可能伸得出那么长的手来害青漪那个小贱人？
是不愿想，还是懒得想？
也是……她忘了。
当年她那么作践他，薄九歌恐怕早就恨毒了她。
要不是曾答应先帝，应该早就下旨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眼下有了谋害皇嗣的借口，他又怎能轻易放过？刚好还能给他的清贵妃腾位置，两人一起双宿双飞！
……
想到这，沈舒瑶自嘲的闭上了双眼，选择不语。
青漪却没打算放过，直接蹲下身。
她右手拽住了沈舒瑶的下巴，左手尖利的护甲套用力的刮过沈舒瑶的脸庞，语气恶劣的道：
“都到了这时候姐姐还是这么的高傲，也难怪让皇上不喜。
你知不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这副高高在上，仿佛其他人都是蝼蚁，都是什么脏东西的贵女姿态。
事实上，你除了出生好一点，哪点比别人强？
没了家世，你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
有什么资格在那摆出一副需要别人讨好你，等待你的垂怜姿态？真是不知道在恶心谁呢！
哈哈哈哈……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其实刚刚推你下水的人，是熹才人，你的好堂妹沈熹微。
你就算对她千般照顾又怎么样？她还是嫉妒你，恨你高高在上，又想从我这里获得皇上的恩宠，迫不及待的拿你当了投名状。
甚至就连宫外，她哥哥也为了能让本宫高兴，在你爹娘离世后便安排了人哄骗你弟成为嗜赌的纨绔子弟。
听说前段时间，你弟才刚因为欠下巨额赌债没有银子还而被人打断了双腿，现在不知道在哪乞讨呢。
看在她表现这么好的份上，所以今晚我就会安排她侍寝皇上。”
“对了，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知道为什么你入宫这么多年，却不曾生育下一个孩子吗？
因为皇上啊，他不想你生下他的孩子，所以吩咐了御膳房，每次给你送过去的吃食里都要有避孕药物。
谁知你倒是运气好，就算这样，也能怀上孩子。
只可惜，那些吃食都是寒性物质，吃的多了容易不孕，便是怀了也容易滑胎。
所以就算你瞒着怀孕的消息，我们甚至不用出手，你的孩子就自己没了。
而你发疯了那么久，却连罪魁祸首是谁也都不知道，还真是可怜呢！
我要是你，活得这么失败，恐怕早就没脸待在世上，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将那些秘密一股脑的倒出来，看着沈舒瑶变色的脸，青漪满意的放开了她。
她站了起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
却不想，身下传来了阴测测的声音：
“是吗？
既然要死，那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随着声音落下，青漪觉得自己脖子像是被人勒住了一般呼吸一滞，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仰，一头摔进了湖中。
“来人啊！贵妃娘娘落水啦！”
谁也没想到沈舒瑶临死之前还能有如此之大的力气，更没有防备。眼看着贵妃落水，留守在附近的大宫女和大太监都吓了一大跳。
但沈舒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拉扯着青漪往湖中心游去。使劲将她的脑袋按在湖水里，感受着对方越来越微弱的挣扎，沈舒瑶眼前的黑也越来越浓重。
她忍不住奋力的抬头看向了天空。
今日日光热烈，是近来一段时间难得的好天气。
不然，她也不会在不肯接受废后事实而龟缩在长清宫这么长时间后还愿意出来走走了。
只可惜，她就要死了。
再回忆过去的一生，最快活的时候竟然是少女时期。
那个时候，父母俱在，弟弟乖巧可爱。
她是京城第一贵女，备受拥簇。
朋友很多，身后追求者也众多。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那该有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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