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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爷一早就在乾清宫等候,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承乾宫问消息,可抵不过那小祖宗是个赖床的主。
可他们认为的赖床,在锦和看来,就是还早。她可是天还没亮就被人从被子里面拽了出来,然后开始上妆,穿上重如泰山的喜服,锦和就坐在那里看着嬷嬷们摆弄自己。眼睛一直是看着镜子里喜悲参半的佟贵妃。
“佟娘娘,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别伤心了。何况我就是从紫禁城搬了出来而已,日后若是受了委屈,我是肯定要回来的。”锦和只能是话语安慰着。
“呸呸呸。你今日大喜之日,你都是在说些什么?还没嫁出去就说着自己要受委屈了,你就是盼着自己受委屈是不是?衍璜那般的品性,自然不会叫你受委屈的,你放心好了,一定不会的,我的锦儿啊,一定会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佟贵妃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
锦和也不好说些什么了,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这个时候来说的。
打扮好了的锦和,按照礼节要先去给皇太后辞行,再去乾清宫向康熙爷辞行,随后叩谢过佟贵妃的养育之情,由衍璜带来的十六台的喜轿抬出紫禁城,由显亲王府的正门抬进去,名正言顺的入主显亲王府。
锦和被轿子抬去宁寿宫时,皇太后正站在门口等着,见着锦和一身华贵喜服,不由得笑了。
“皇太后还请上坐,格格要给皇太后行礼了。”善薇在一旁提醒着。
皇太后却始终不舍得看着锦和由花念和织斐搀扶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眼中立即充满了泪水。依稀记得她儿时小跑着跑来宁寿宫,悄咪咪的说要自己借个地方让她躲一下,她被十四阿哥追杀了。
如今娉婷袅娜地向着自己走过来,再过几个时辰,她就真真正正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
“锦和来向皇太后辞行,叩谢皇太后多年照拂之恩,愿皇太后万福金安。”锦和也拘着让皇太后上坐,只是走过去,便跪下了。
皇太后看着她磕了一个头心里就忍不住伸手将她扶住了:“得了,你穿戴整齐着,就不必拘着礼了,就当是已经拜过了,快起来吧。”
善薇本是想要好心提醒这叩拜是祈福之意,可看着皇太后眼里闪烁着的泪光,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皇太后看着锦和,双手握着她的手,手指也忍不住地摸着她手腕上的白玉镯。她依旧还是那个说不好汉语和满语的蒙古皇太后,锦和也依旧是那个把自己当做是教她蒙古语的小祖宗,可一眨眼就要成亲了。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锦和的了,只是将手上日日戴着的一串佛珠摘下来放在了锦和的手心里:“去吧,昂首挺胸地去吧!”
她笑着,再给皇太后行了个福礼便转身离开了。
乾清宫中,康熙爷已经等候了多时,看着锦和由人搀扶着来到自己的面前,满意地笑着,留着留着,终于也还是把她嫁了出去。
“锦儿给皇上请安,锦儿幼年得皇上照拂养在佟娘娘膝下十几年,如今及笄,得皇上恩赐觅得良婿,此生受皇上庇佑过甚,无以为报,唯盼来世,日日侍奉君侧,以还此生恩德。”锦和双眸含泪,郑重地叩首。
可是头还没有磕下去,一旁的李德全就在康熙爷的授意下,伸手挡住了,随后笑着扶起锦和道:“奴才恭贺格格大喜,万岁爷的意思是,格格早已被万岁爷特批无需拘礼。”
康熙爷板着一张脸,怔怔的看着她:“大喜的日子非要哭哭啼啼地,多不吉利,赶紧擦擦眼泪,回宫去补个妆,再也没有新娘子有你这么丑的!”
“我不丑。”锦和委屈巴巴地反驳。
康熙爷看她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侧过身子去:“去吧,回去吧。”
给康熙爷跪安后,锦和便再由轿子抬回了承乾宫。
再回到承乾宫时,已经快到吉时了,乌尔衮和荣宪公主站在一起看着锦和,随后乌尔衮上前:“皇阿玛下了旨意,今日送嫁的,除了我,还有四弟、九弟和十弟,听荣宪说,你自小与九弟十弟四弟关系极好,我还真是好羡慕啊。”
“阿兄何必羡慕,应当觉得庆幸,我虽是失散在京城,可幸运的是,有九哥哥和四哥哥把我亲妹子一样对待,十哥哥更是因为我一句戏言,险些丢了性命,你如今瞧着我如此不也是很好吗?”锦和笑着宽慰道。
乌尔衮只是看着她点点头,他不是很了解衍璜,可是在京城这段时日,也看到了衍璜对锦和的上心,那日后就算是恩爱耗尽,也一定会给她体面的。自己与她到底是年纪差距尤甚,注定有些时候鞭长莫及。
佟贵妃忽然之间拿着一串朝珠冲出来:“快,快把格格扶进房里来,朝珠还没挂,耳环,耳环也不对,她脚下的花盆底也不是定制的那双,都要换!”
锦和无奈地看向乌尔衮,乌尔衮侧了侧身子:“快些去吧,今日容不得一丝差错。”
头上本就已经足够重了,锦和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了,此番就想要卸了才是,可佟贵妃挑挑拣拣,预备下来的东西都想着要给锦和戴到身上去才好。可实际上锦和压根就不愿意戴那么多来。
朝珠戴了一串还有一串,瞧着佟贵妃拿起第三串凑过来,锦和忍不住退让了一下:“佟娘娘足够了,我都快挪不开步子了。”
“你今日少说话,便就好好地坐着,等着时辰到了,衍璜将你抬走。万岁爷下了旨意,让几位阿哥送你出嫁,这可是公主们出嫁才有的殊荣,还有额驸,那是你亲兄,如此也该够了。”佟贵妃说着说着鼻头就一酸,转过身子去,将眼泪拭了拭,便又笑着看她:“你规矩些,哪怕要胡闹也等过了今日。”
锦和就只好看着佟贵妃将第三串朝珠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随意地动了动,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泥土糊了全身,哪里都是僵硬的,根本不得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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