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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恐惧过后，她便陷入了茫然之中，倚在靠枕上，双目放空。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即使知道空间存放活物的代价是她的生命，那又如何呢？
三个孩子和许氏，在她心中的分量并不比性命低。
如果这条命能够换他们健全安康，那也算值了。
虽万死，仍赴之。
许娇娇无声地笑了起来。
可人在面对死亡时都会有的恐惧依旧让她无法平静。
她并不无牵无挂，还想和秦重烨一同度过余生。
假设短时间之内不能够脱身，她便只能一直将孩子们放在空间里，那最后付出的代价——会是死亡吗？
自己真的会死吗？
死又是什么感觉？
许娇娇找不到答案，垂头看着自己因为用力攥着被褥而变得发青的指尖，张了张口，咽下了一片苦涩。
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许娇娇抬眸朝着门边望去，并不惊讶。
侍女既然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那这件事情就绝对瞒不过谢息澜。
但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满脸挂着虚伪的关心，马不停蹄过来嘘寒问暖，这作伪的样子让她恶心到了极点。
谢息澜几乎是扑了过来。
“姐姐！”
一声急呼，语气中带着焦急。
但他在离许娇娇不远处忽然顿住了。
床上的女子一改之前厌恶的神情，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复杂，还带着浓浓的嘲弄。许娇娇乌黑的发间生出了一缕白发，像是刀子一样直直刺入了他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
谢息澜不惧生死，不畏神佛，却在这一刻害怕起来，好像一下子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只能靠吃树皮度日的幼童。
他颤抖起来。
他伸出手，带着最后一丝的期翼，缓缓摸向许娇娇的鬓发，想找到这一切不过只是幻觉的证据。
但许娇娇扬手，用力将他甩开。
手上传来微微的钝痛，这真实的触感让谢息澜如至冰窖。
许娇娇勾唇冷笑：“这下可满意了？”
分明这一切的悲剧是由他一手导致的，现在又来惺惺作态给谁看！
装出一副可悲的样子，是还想获取她的同情吗？或是换取她的原谅？
许娇娇只觉得可笑！
谢息澜听到这满是嘲弄的话，低头没有言语。
他紧闭双目，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等到再次睁开眼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正常人绝对不会在一夜之间平生增添白发！
更何况，许娇娇的样貌依旧和以往无二，并没有任何的衰老之色。
只要能够找到让许娇娇变成这般模样的原因，那她就一定能恢复过来！
谢息澜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脸。
“姐姐，要不先吃饭吧？吃过饭之后，我马上就请来名医为你医治。”
许娇娇懒得搭理他。
后厨共准备了林林总总十几种早饭，摆满了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十分贴合她的喜好。
许娇娇也不想和粮食置气，等到谢息澜彻底消失在眼前，就闷头吃了起来。
她心中有预感，这件事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糊弄过去。按照谢息澜这个病娇属性，不找到她衰老的原因，绝对不会罢休。
果不其然，待到用完早饭，谢息澜便带着请来的名医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里。
名医治不了她的病，但许娇娇乐意看谢息澜急得跳脚的样子。
她将手搭在脉枕上，美眸中满是讽刺。
谢息澜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只是开口向名医问道：“可有医治的法子？”
名医看遍了天下疑难杂症，可还没遇到过像今天这么棘手的情况。病人的脉象虽然虚弱，但是一切正常，并无病邪入体的征兆。
而且，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但不掩国色天香之容。即使生出了这么多白发，也依旧貌若天仙，与正常衰老迥然不同。
谢息澜见他一时不出声，心顿时悬了起来，不由得再次出声询问。
“到底有没有可以医治的法子？”
名医收回了搭在许娇娇脉上的手指。
他用尽了平生所学，也看不出对方到底生了什么病。
连她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开得了方子？
谢息澜几乎要被逼疯了。
他的视线阴沉下来，一双眼睛像狼目一样死死盯着名医，让对方产生了自己被吞之入腹的错觉。
名医不敢说自己治不了。
他只好起身到一旁，在纸上写下了众多名贵的药材，将药方递交到谢息澜的手上。
“我看姑娘的这个身子，是郁结于心所致，在家之体弱体虚，故此平生白发。以此药方加以温养，并多加疏解，或有病情好转之日。”
名医的话说得十分含糊，字字斟酌许久。
总而言之，就三个字——养着呗！
谢息澜只能抓住眼前这若有若无的一线生机，将眼前的这张药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揣到怀里。
千年何首乌和千年人参像是不要钱一般被送入后厨。
但熬制出来的药，许娇娇一口都不喝。
来一碗，她倒一碗。
谢息澜看着她日渐苍白的面庞，眼中的情绪也由最开始的不解变成了愤怒。
许娇娇怎么敢！
自己拼了命想要留下来的人，凭什么想要脱身离开！
他脸上带着阴翳，再一次还冒着热气的中药抵在了许娇娇的唇边。
“喝下去！”
许娇娇差点被气笑了，双眸含着怒火，直视着谢息澜。
“我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还是拜你所赐吗？”
“拿这么多药才吊着我的命，都不如你彻底在我的眼前消失！”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死，那我死了岂不是正合你意？”
“别装——唔……唔……”
许娇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这张脸。
谢息澜被她接二连三的嘲讽烧尽了最后的理智，终于撕去了伪装的外皮，露出内里的爪牙来。
他伸手掐住了许娇娇的脸，强迫她将嘴张开。
一整碗的中药，被强行灌入到了许娇娇的口中，那些溢出来的药汁落在衣襟上，若在被褥上，泅湿出一大片大片褐色的水痕。
整整一碗药喝完，他才松开了手。
许娇娇佝偻着背，猛地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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