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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没有回答张云廷的话，只是默默的叹息一声，将自己身前由小二端上来的面推到了身边的那位小姑娘身前。
小小的客栈里面，只有小姑娘吃面时偶尔发出的声音，再无其他。
良久之后，也许是看到了张云廷确实不会去接那柄斩龙，老道士便重新将那柄剑收回了怀里。
“这一个天人，确实不是一柄斩龙可以换来的，是老道我有些自以为是了。”
老道士动了动嘴唇，如同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这剑宗的剑湖，每年都会有无数人为了求剑而欠下剑宗的人情，而道宗的老天师，亦是如此。
当年老天师在下山一次之后，前去求道之人那是真的能踏破道宗的门槛。
只因为那位老天师下山一趟之后，便给之前几乎不为人知的道宗挂上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
老道是十年前去求的道，求道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位修炼了从龙术的老东西，那时候小天师应该是刚刚上山。
当年我们两人还以小天师打了个赌，剑心通明，道运流转，老道赌的是小天师十年内在你那位师爷的教导下，十年可入一品，而那位则是赌小天师入不了一品。
这十年之约，确实是老道输了。
不过，老道还是有一事不解，以小天师的天资，别说十年如一品，若是你那位师爷愿意出手，就是天人境也未尝不可，如今见面，却只是二品，老道倒是真有些想不通。”
说到这里的老道士缄口不言，这是他准备用来交换的条件。
张云廷若是问起他们之间的赌约，便要回答老道士的问题，一问一答，公平合理。
“从龙术？”
张云廷在心里默默的思索，并没有着急开口。
老道士能说出这些，必定是和自己有关系的，可是修炼从龙术的老人……
蓦然间，张云廷想起了自己在长安的时候，被一步步的引进演武台那里，最后与那位少师结仇。
“所以，那个时候便是那人出手的吗？”
将自己下山之后所有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捋了几遍之后，张云廷大概是知道了这些事情背后的一些东西。
当时让李慢慢的父亲已经来了演武场，却被一位太监拦了回去，这应该就是那位皇帝出手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自己那位太子，知道江湖不可入庙堂的道理，完全继承了自己的意志，所以便出手顺势帮了一把，也将太子隐藏了起来，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的意思。
这么说来，李慢慢的那位父亲，是想要拉拢江湖之人？
可是他要拉拢江湖之人应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除非，他是另一位皇子的拥护之人！
大夏有机会坐上那柄龙椅的，除了大皇子之外，便是那位二皇子！
所以，李文虎实际是二皇子之人？！
李慢慢这位亲生女儿都可以被推出来当做棋子，这位李亲王，看来是自己有些轻看此人了。
想通了这一切的张云廷却是摇了摇头，自古以来太子都是立长不立贤，这是为了避免这些皇子们手足相残。
毕竟“长”只能代表大皇子，可这个“贤”字，能操作的却是太多太多了。
什么是贤？
爱民爱臣算不算？
能征善战算不算？
甚至就连刻苦学习，挑灯夜读都能沾上边。
既然都是贤，那为何立他不立我？
所以，即便是大皇子无才无德，但是只要不做出让皇帝无法忍受之事，一般都会位居太子位。
不然，只要大皇子从太子位上下来，后面便是其他皇子之间的储君之争了！
所以这才有了立长不立贤这从血淋淋教训中总结出来的道理！
可是皇帝的位子只有一个，而皇子，却有很多。
皇子多了，心思自然就多了。
不过，只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猜不到结局。
这一切都是张云廷的猜测，不过，他也想知道老道士口中那位修炼从龙术老头和他的赌约是什么，思索了一下以后，开口说道：“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尘世未入，又如何挫锐解纷？
又如何和光同尘？
如何得见天人？”
张云廷淡淡的语气，却是说出了一些话外之意。
若是入了尘世，那么……
那位老道长也许早就猜出了这一点，默默的点了点头，开口回道：“老天师下山之时，便是老道身死道消之日。”
张云廷看着眼前的老道士，半晌无语。
这便是赌约了，老天师若是下山，他便要去拦住，当然，可能去拦的人不止他一个，不过经历过三十年前那次事情的老道士知道，只要去了，便是身死道消！
“即便如此，您依然还去求道？”
沉默了片刻，张云廷还是开口问道。
“如同那老东西一样，老道也不认为自己会输，只是却忘了我道统之人，本就是行走人间的，而其他的道统需要下山才可见天人。”
“那您该如何还这天人馈赠？”
“只要老天师不下山，老道便用这辈子来还。”
“不入道宗？”
“是老道愧对老天师。”
两人之间一问一答，最后均是沉默不语。
大道之争。
即便是这隐世的老神仙，也同样逃不过对于天人之境的向往追求。
就如同那柄龙椅一样，有时候，不争便只有死！
“非要如此吗？”张云廷喃喃自语，却也逃不过身旁那位老道人的耳朵。
毕竟，以至天人。
“这天下本就是这样，老道以前以为只要修行了便可以逍遥自在，修行以后才发现只有到了神仙天人境才能逍遥自在，可今日到了天人境，却还是在江湖这樊笼之中，小天师身为道宗之人，应该更是了解才是。”
身边老道的话，张云廷自然非常同意，只是，当这些东西放在他面前之时，他才能想到自己的那位师爷，剑上究竟是扛住了这天下多少事，多少人。
“人啊，越担心什么，便越容易被什么给束缚……”
张云廷自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只是轻飘飘，可做出来，还是太难。
老天师，亦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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