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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军队，尤其是老秦王帐下向来是无往不利，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惨的败仗了，惨到连主将都被俘虏了。
自己，实在是无颜见三秦父老呀。
陛下会怎么看我，以后会不会还倚重我，青睐我？
平时常在一起喝酒吹牛皮的兄弟们，会怎么看我？会不会嘲笑我？
长安城的百姓们会怎么看我，甚至青楼里的骚鸡们会怎么看我？
以前的小伙伴们还能不能一块愉快地玩耍？
平时大大咧咧的程咬金，不得不心思细腻起来。
在以往，听到陛下如此急切地呼唤，他早就一跳三尺高，大声回应起来了。
可现在听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老程反而把头颅低的更深，要埋在裤裆里了。
嘴里用弱不可闻的声音低语着：“陛下！罪臣老程在这里……”
李二大步流星而来，却见一只“鸵鸟”瘫坐在殿中。
他很快明白症结所在，来到程咬金面前，拍着对方的肩膀宽慰道：“老程你跟着我南征北战，作为老将应该明白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可丢脸的。最重要的是战后要积极分析失利原因，以免重蹈覆辙，切莫沉浸在战败的负面情绪里。”
“你应该知道的，朕向来不以一时得失论英雄。”
“快点起来，给我汇报下此战经过。”
“听说你败给了一个黑脸大汉？此人究竟是何身份？实力当真如此强大？”
李二一番话，说得是和风细雨。
对待一个新败之将、惨败之将，如此宽容，这样的气魄难怪周围有才能的文臣武将一大堆。
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五步外的座椅。
不过等李二坐好之后，发现程咬金还丧气地瘫坐在原地。
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猛地起身骂了起来：“瓜怂！”
“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一样！”
“贼你妈！给你三息时间，再不起身，拖出去斩了！”
旁边的程咬金，听到李二居然少有的骂人了，也慌了起来。
其实在李二来之前，程咬金内心是忐忑无助的。
他不知道，李二会怎么对待自己这个败军之将。
好在，李二来了之后，态度很好。
“陛下果然还是重情重义呀！”
“细细想来，俺老程好像也没犯啥错。那黑脸大汉如此勇猛，换做是大唐任一员猛将，也不见得比俺老程表现好吧？”
“读书人不是常说一句话叫什么来着？非战之罪？对，叫非战之罪！”
“不是俺老程不中用，是敌人太凶猛呀，太凶猛。”
程咬金如此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
不过他还是想矜持一下，就像刘皇叔三顾茅庐请诸葛那样，等李二次宽解自己时，再顺势起身，颜面好看些。
哪知道，李二因为父皇脱离掌控，并且劫走了妻女，脾气变得很暴躁。
好话没说两句，就要开闸斩狗头了。
程咬金知道李二向来是吐口吐沫砸个坑的主。
自己若是再不起来，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于是赶紧连滚带爬地起身，来到李二身边，讪笑着解释道：“陛下不要着急吗！实在是腿坐得有些麻了，所以行动有些迟缓。”
李二心里通透，冷“哼”了一声，然后干脆地问道：“当时情况如何？”
“快快细说与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要疏漏！”
程咬金这下不敢再怠慢，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回溯了起来下午的经历。
“俺和殿下兵分两路后，就率领手下儿郎们，在北城展开了地毯式搜索，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直到俺在路边看到了一泡新鲜的马粪。那马粪色泽鲜艳，一看就是刚拉的。俺就想，会不会是太上皇那边人？”
“于是就快马追上，果然发现了王后的身影。”
“当时，俺大喜!就要上去解救出皇后。”
“可是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个黑脸大汉。那大汉……他太过勇猛，击败俺之后，还有余力能在弟兄们的队列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最后，弟兄们被冲散。而俺也被他们留下来……留下来做客。”
或许是说到羞处了，老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留下来做客？看你一副脸青鼻子肿的猪头样，那主人可太招待不周了呀！”
李二对于老程的春秋笔法嗤之以鼻。
不过好歹知道了当时的详细情况。
他皱眉沉思了两三秒，疑惑道：“那黑脸大汉当真如此勇猛？”
久经沙场这么多年，李元霸、裴元庆、宇文成都、罗成、秦琼，天下间什么样的勇猛豪杰李二没见过？
要算上出谋划策、调兵遣将这些因素，程咬金在武将中的排名或许不会太高。
但要只论武艺，老程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能说稳赢他的人整个大唐也没几个。
更遑论在短短几个回合就轻松击败。
要是有这样的人，早就在乱世中出头了，自己也必然有所耳闻。
怎么可能一点情报都不知道？
老程听了李二的质疑，急忙回道：“殿下，千真万确！”
“那厮脑袋大得像澡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大嘴气吞山河。长得粗鲁不堪也就罢了，身材还壮的像头牛，力大无比。和他每一次交兵，俺的双臂就被震得麻木一分，才三五次就抬不起来了……”
程咬金说到最后，脸都臊红了，因为他撒谎了。
为了挽回尊严，减轻罪责，他夸张了黑脸大汉张飞的外貌和武力。
这个时候，把张飞吹嘘的越厉害，越能显示出自己的无辜，而不是无能。
简言之，就是把俺老程换作是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结果，罪不在我！
李二听了后更疑惑了。
“脑袋大得像澡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嘴就气吞山河？”
他原本以为是李元霸或者是宇文成都诈尸了。
可听了程咬金的话，怎么更像是遇到妖怪了？
俗话说，老实人撒谎才更具欺骗性。
李二当然想不到一向老实本分的程咬金会为了尊严、前程和亲人的荣华富贵而撒谎。
先前有个神秘武功高手，现在又来个勇猛盖世的武夫，父皇身边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神秘人物?
这老家伙隐藏得蛮深的呀！
他越想越觉得毫无头绪。
哎!脑壳疼呀，脑壳疼!
在他看来，老程和先前逃回来的唐军们的言论不大可信。
溃败后的士兵，往往会下意识地把敌人夸大妖魔化。
之前天下未平，自己还带兵打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时候，那些贼军们也常常谣传自己长了两个头，四个胳膊，八条腿。
更有甚者，说自己有扶桑（九州外小岛）血统，鸡脖向着菊花生长，能完成r本人这样匪夷所思的神奇操作。
扶桑那里的人，当真能r本人？
从那时起，去扶桑走一圈，看看那里奇特的风土人情，就成了他的心愿。
深呼吸了几下，李二开始关心起妻女来：“皇后和长乐公主怎么样？”
程咬金回道：“皇后和长乐公主状态还好。
李二听了，大大松了一口气。
“行了。程将军，你先回去吧。”
李二以己度人，自己这么担心妻女，老程的家人想必也在牵挂着他。
听说程夫人一直在宫门口焦急地打探消息。
李二的逐客令，正合程咬金的意，他连忙告退。
只是走到殿门口，才想起那绑匪托自己带了句话。
他又转回来，对李二说：“对了殿下，太上皇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既然你敢罔顾人伦，篡老爹的皇位，谋老爹的命！那么他也要罔顾人伦，给你生个弟弟！”
李二听了莫名其妙。
“生个弟弟？有啥好罔顾人伦的？”
突然，他想起自己老婆还在对方手上。
“老贼！敢尔！”
“来人，我要连夜起兵擒贼！割掉老贼的小丁丁！让大唐多一个太监！一辈子都不能再使坏！”
愚钝的程咬金不明白为什么秦王为什么突然暴怒，赶紧灰溜溜逃走。
是夜，整个皇宫都充斥着李二的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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