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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扛着他回去。
趴在方休后背上的江星，恍若梦呓，低声呢喃。
方休未去细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恍惚间有几句入耳的，也不过是关于要守护自己家园之类的。
这一个大世，方休所在意的人，都出现了，且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理念。
燃灯想要点燃众生心间之灯，照亮通往极乐所在之道路。
江星想要的，和一开始的方休，一般无二，不过是守护自己的家园。
三根想要世间人人长生，再无生离死别。
说到底，这些不过都是痴人说梦。
如同燃灯再进岁月古路之时说的那句话，万物不过都是笼中雀，出了一个牢笼，仍旧有下一个牢笼。
人人求自在，人人不得自在。
……
……
对方休这样的老怪而言，岁月的流逝，已经不能触动其分毫。
转眼之间，便是千年。
千年一弹指。
山海当中，千年时间，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燃灯被灭的佛道，再次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路子，在人族大地燃烧起来。
不同于之前，以渡人不造杀业为理念。
现在的佛道，手段要干脆许多。
燃灯亲自收下一批弟子调教。
被他命名为金刚罗汉，专行佛道有关杀伐之事。
人在追逐自己最终目标的路途当中，总要放弃一些原本不想放弃的东西。
不然，负担过重，走不了多远。
方休所知的，也不过是一二，至于佛道如今，具体如何了，方休并不得知。
这一二，都是流传过来的。
如今的方休，已经正式代入了江涛这个角色。
成为了江星的左膀右臂。
在这千年之中，这个人族的边陲之地，一直是江星和三根的舞台。
二人各领风骚近数百年。
彼此之间的仇怨，在这千年当中，日积月累。
这一世，人族的第一个转折点来了，道统之争。
燃灯的佛门，与人族最先的炼身一道。
三根与江星，古神之道。
根底都是道统之争。
炼身一脉，已经被燃灯打压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了。
经历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卷土重来的燃灯，一直没有太过急切，选择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比起燃灯，江星和三根之间的斗争，就要惨烈的许多，几乎都是你死我活。
千年发展，原本的一座小村子，已经成了一座巨城。
方休借着一次负伤，渐渐地退出了一线的争斗，转而在城中，教导后辈修行。
修为已经达到仙人巅峰，随时会破境成为仙主的江星，静静地站在门外。
门内，方休正在为一群孩童，讲解着修行之处，需要了解的常识。
等到方休讲完，众多学子散去，江星才悄声走进。
“你的身子，越来越弱了，这样下去，这辈子都没法踏足下一个境界了。”
江星将一株药草，放在方休的案桌之前。
上面道韵流露，看样子，是疗伤强体的好东西。
这种东西，在方休所在的那一世，几乎已经绝迹了。
可能跟那时候的岁月之主无比虚弱，无力支撑山海，让天地之中，诞生这样的东西有关。
方休看都没有看一眼，坐在躺椅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起来。
“无妨，现在的境界，足够用了，活着就好了！”
江星眉头一皱，脸上出现一抹厉色。
“胡说些什么，等到岁月大劫来临，到时候，你这个境界，怎么撑得住。”
这也是这个大世当中的好处，后世人族，传承几乎被山海种族打到灭绝。
很多事都不清不楚，其中包括岁月大劫。
而这一世，随着修为的提高，和山海当中的种族接洽，让许多流传万古的讯息，成了公开的事。
方休懒得争论，只得换了一个话题。
“最近怎么样？”
江星叹了一口气，在方休的对面坐下。
“还能怎么样，山海已经不太平了，不说其他种族，就我们人族，都是战乱四起。”
方休点点头，这都是一个必然的经过。
就像他自己所走过的一样。
都是内乱，再到统一，一致对外。
“你觉得，那个秃驴胜算如何？”
这句话，问得江星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方休口中的秃驴，正是燃灯。
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啊，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猛然说出一句话来，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啊！”
说完之后，江星的神情也正色起来。
“我这次来找你，也正是因为这事，燃灯……你口中那个秃驴，来找我了。”
方休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太大反应。
现在这副身体的境界，没能发现燃灯的踪迹，也是正常。
千年时间，或许燃灯已经成了大能。
“他来找你，是要和你联手吗？”
江星嘴角一抽。
“不是，他来，让我和三根化干戈为玉帛，不应该彼此内乱，应当共入佛道，荡平那些上个大世遗留下来的道统势力。”
方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近乎脑残的言论，也只有燃灯能够说得出来。
共入佛道……
这不是让三根和江星，这千年来都白搞了吗？
方休呵呵一笑。
“你怎么想的，要不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江星踢了方休一脚。
“去去去，你个臭小子，一点正经样都没有。”
江星脸上愁云密布。
“唉，这个秃驴收拾完那些上个大世留下来的道统后，肯定第一个收拾我和三根这老王八蛋。”
这是自然的，道统之争，向来只有一家独大。
除非是各种顾虑，或者两条道统之间，势均力敌。
不然，肯定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而现在，佛道鼎盛，江星和三根绑一块儿，都不是燃灯的对手。
虽说燃灯十丈金身，九丈九的反骨，但是天纵奇才这四个字，还是当之无愧的。
更何况，他比江星和三根，早踏上修行之路万年。
方休摆摆手，“你跟我说，也没什么用，我现在也帮不到你什么。”
江星吐出一口浊气，连带脸上的愁云，也消散了几分。
“这不是跟你说说吗，这几百年来，每次有事，跟你说说，我心里都会平静许多。”
方休默然，从未体会过亲情的他，不知该如何来回应。
只得半开玩笑道，“要不你就从了那个秃驴吧，条件就是让他帮你给三根灭了，反正，你这样有没有头发，都丑。”
江星哈哈大笑，起身，一巴掌拍在方休背上。
“你小子，一千来年了，还是这么欠收拾。”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真帮不上自己什么。
所以，说完心中的哀愁过后，也就起身离开了。
方休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
看着院子当中，来往奔走的孩童。
这是方休为了下一个转折点，一直所做的准备。
人族第一个转折点，道统之争，已经在方休的影响下，开始了。
而下一个转折点，就是一族两道统，大能巨擘无数，比肩整个山海。
将来，古神道的这些大能巨擘，绝大部分，都会出现在方休现在教养的这些孩童当中。
身为超脱出去的存在，调教一群大能巨擘，只要方休想，问题还是不大的。
方休叹了一口气，按照江星的性子，即便是佛道倾轧就在眼前，他肯定也不会认输的。
随着这些年境界提高，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江星早已经不将生死看在眼中了。
方休反复思量，最后还是决定，让他的本尊走一遭。
反正，燃灯已经干预了。
佛道现在的道路，已经快要定型了。
他只需要，不影响神道就好了。
毕竟，三根就是他弄出来的。
心念一转，方休的本尊，时隔千年，再次出现在山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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