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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要娘亲!”小女孩缩在墙角处，哇哇大哭。
口里一直喊着“要娘亲”。
程喜漫和祝清吾听到哭声后，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刚推开大门，就看到软糯糯的小团子光着小脚丫缩在西屋的墙角处。
小脑袋埋在大腿上，小身板一抖一抖的。
祝灿蹲在小女童跟前，左手拿着个掉漆的拨浪鼓摇着，摊开的右手掌心里有几颗糖果子。
“你、你别哭呀，我求求你了。”祝灿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角沁出的薄汗。
他摇晃了几下手里的拨浪鼓，有些不知所措:“你要玩拨浪鼓吗?”
见小女童哭得越来越凶，他声音有些颤:“糖果子很甜的。”
小女童闻言，瘪着小嘴看了祝灿一眼，而后哭得更大声了。
口口声声地要娘亲。
祝灿重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而后泄气地垂下肩膀。
小团子哭个不停，非要让他给她找娘亲。
他、他上哪儿去给她寻个娘亲回来?
方才他正在厨房里煮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哇”的一声大哭。
他急忙扔下饭勺跑出去看，发现阿嫂捡的妹妹醒了。
独自缩在角落里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乖。
拨浪鼓也不耍，糖果子也不吃。
还光着小脚丫……
他不说话还好，他只要一开口，小团子就扯着嗓子没命的哭。
祝灿摸了摸他的小脸，心想，他长得有那么丑吗?
她哭半晌后抬头看他一眼，看完后接着哭。
他突然觉得阿嫂不是给他捡了个妹妹回来，而是捡了个折磨他的小哭包回来。
就在祝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蹲在地上手足无措时，突然感觉脑袋被人摸了下。
他转头望去，发现是哥哥和阿嫂回来了。
祝灿看到程喜漫就仿佛看到了大救星般。
他捂着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阿嫂，妹妹哭嚷着要娘亲。”祝灿有气无力地解释着。
程喜漫温柔地摸了下祝灿的发顶，而后凑在他的耳边，含笑道:“我来哄妹妹就好了。”
“我今日买了猪肉饼呢，快去吃。”程喜漫向祝灿指了指祝清吾消失在厨房的背影。
祝灿抿了抿小嘴，而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厨房走去。
祝灿走后，程喜漫走到小女童跟前蹲下来，柔声道:“囡囡，外头冷，我先抱你回屋，好不好呀?”
程喜漫的声音像软乎乎的棉花般温暖柔和。
小女童听到程喜漫的声音后，小心地抬起头看向程喜漫。
她呆愣愣地仰着小脸，久久不动。
半晌后，小女童嘴巴瘪了瘪，眼睛里氤氲上一层雾气。
“娘亲……”小女童开口唤了程喜漫一声娘亲，而后猛地扑进她的怀里。
“娘亲不要丢下畔儿好不好?”小女童用小脑袋蹭了蹭程喜漫的胸脯。
程喜漫身子微怔，原来小家伙叫畔儿。
程喜漫顺势将畔儿抱在怀里，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畔儿不哭，我们先回屋好不好?”程喜漫温柔地拍着畔儿的后背，轻言软语地哄着怀里的小团子，满脸疼爱。
畔儿伸出小手搂住程喜漫的脖子，乖巧地点点头。
程喜漫感觉到小团子微颤着身子又往她怀里缩了缩。
西屋内，祝清吾端着小半碗山药粥走了进来。
“这山药粥煮的软烂，喂她吃点吧。”
祝清吾声音很轻，生怕吓到缩在程喜漫怀里的小团子。
程喜漫叹气。
“夫君，谢谢你。”
祝清吾勾了勾嘴角，温声道:“阿灿煮的。”
程喜漫闻言，也弯着眉眼低笑出声。
畔儿听到笑声，抬起头看向程喜漫:“娘亲，肚肚饿。”
说话间小家伙又将目光落在了祝清吾的身上。
“饭饭。”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祝清吾手里的粥碗。
程喜漫温柔地摸了下畔儿的发顶，柔声道:“好，我们吃饭饭。”
她眯了眯眼睛，捧起畔儿肉嘟嘟的小脸亲了一口。
傍晚时分，畔儿乖巧地坐在程喜漫怀里，乖巧地吃着粥。
“好看哥哥，畔儿还想吃。”畔儿伸出小手指了指见底的粥碗。
祝清吾抿唇浅笑，而后又去端了小半碗粥。
这次回来时，手里还拿着半个猪肉饼。
小家伙很乖，祝清吾喂一勺，她便张着粉嘟嘟的小嘴吃一口。
“好看哥哥，我可不可以吃饼饼?”畔儿说话间又往程喜漫怀里钻了钻。
而后抬眸看向祝清吾，眼神怯生生的。
祝清吾瞧着小家伙怯怯的模样，笑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猪肉饼，温声道:“畔儿想吃猪肉饼?”
畔儿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祝清吾清了清嗓子，轻声道:“那你抬头仔细看看她是不是你阿娘?”
畔儿闻言，目光有些闪烁，犹豫了半天，最终抬眸看向程喜漫。
隔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是、是漂亮姐姐。”
她咬了咬嘴唇，伸手轻轻扯了下祝清吾的衣袖:“其实我知道的，我阿娘死了。”
话音刚落，小家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角扑簌簌地掉下来。
“是漂亮姐姐救了我。”她低着头，粉嘟嘟的脸颊泛红。
她顿了顿，再次看向程喜漫，开口喃喃:“漂亮姐姐，如果我不叫你娘亲，你也会赶我走吗?”
程喜漫怔了一瞬，小家伙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曾经有人逼着她喊娘亲不成?
然后畔儿不喊，就被赶了出来了吗?
思及此，程喜漫黛眉微蹙，抬眸看向祝清吾。
祝清吾唇角勾笑，朝程喜漫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他掰了一块猪肉饼递过去，温声道:“畔儿尝尝这饼子好不好吃?”
畔儿咬了一小口，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良久，她抿了抿唇，小声嘟哝道:“好、好吃的。”
祝清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道:“畔儿可知道自己几岁了?”
小团子掰着指头想了好久，才嗫嚅道:“三岁半啦。”
祝清吾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大名叫什么?”
畔儿乖巧地点点头，隔了半晌，又嘟着小嘴摇摇头:“顾云畔。”
祝清吾听到这个名字后，一时怔住了，浓墨般的眉头紧蹙。
她竟然姓顾……
祝清吾闭眼轻叹口气，藏在衣袖中的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
当真有趣!
这小女童竟然也姓顾!
程喜漫察觉到祝清吾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于是轻轻推了推他，小声询问道:“夫君，怎么了?”
祝清吾回过神来，朝程喜漫温柔一笑:“我没事。”
南疆顾家……
剩下的事他不想再问了，猜都能猜出个大概。
原以为这世上心如蛇蝎的只有父亲和皇宫里的那位。
却不曾想，帝王都薄情。
南疆的那位也不例外。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偏偏这些人的心硬如石，冷如冰。
祝清吾将剩下的猪肉饼都给了畔儿，温声道:“畔儿想留在这里?”
畔儿小口吃着猪肉饼，含糊不清道:“想、想的。”
怕祝清吾不同意，她又道:“我、我可以干活的，我力气很大的。”
说话间还伸出胳膊给祝清吾和程喜漫比划了几下。
程喜漫被小家伙可爱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祝清吾用手擦掉她嘴上的残渣，唇角微勾:“留下可以，畔儿以后得唤我哥哥，得唤她阿嫂。”
畔儿歪着头思索了半晌，而后扭头看向程喜漫，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阿嫂”。
祝清吾轻笑了声，宠溺地摸了摸畔儿的发顶，温声道:“畔儿真乖。”
按辈分说，小家伙确实得唤他一声哥哥。
那漫漫自然是她的阿嫂。
他垂眸看了畔儿一眼，轻叹了口气。
血缘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畔儿能被漫漫所救，或许就是冥冥注定的缘分……
这时，祝灿端着饭菜进了屋。
“哥哥，阿嫂，吃饭啦。”祝灿说话间偷偷瞧了眼坐在程喜漫怀里吃猪肉饼的畔儿。
他伸手指向畔儿，小声道:“阿嫂，哄乖了?”
程喜漫顿了顿，点头:“畔儿很乖的。”
祝灿皱了皱鼻子，小哭包的名字叫畔儿?
他眯起眸子思索半晌，开口:“是‘天街曾醉美人畔’的那个‘畔’吗?”①
原本低头认真吃猪肉饼的畔儿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于是怯生生地抬起头。
咦!是下午那个要给她糖果子吃的漂亮哥哥哎!
那会儿她光顾着哭了，没有理他。
也不知道漂亮哥哥生气了没有?
她小声嘟哝了句:“漂亮哥哥，我叫顾云畔，不过是‘灯火万家城四畔’的畔。”②
祝灿闻言，身子怔了下。
心想，不都是同一个“畔”吗?
不过小哭包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竟然也会背诗……
畔儿看着祝灿皱着短眉。
她心想，难道她说错了吗?
可她明明记得娘亲没死的时候，那个坏爹爹总会抱着她，口里呢喃这句诗，说她的名字就出自这句诗呢。
虽然她不懂这句诗的意思……
祝灿红着小脸，不知所措地挠挠头，而后走到她跟前，含笑道:“小哭包，我叫祝灿。”
畔儿小声“哦”了一声，而后小声嘟囔道:“阿灿哥哥，我不叫小哭包，我叫云畔。”
祝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畔儿说的是什么。
他好笑地道:“好好好，畔儿妹妹。”
畔儿见这位漂亮的小哥哥也好相处，便咧着小嘴“咯咯”地笑出了声。
附注:
①:天街曾醉美人畔，凉枝移插乌巾。出自吴文英《夜飞鹊.蔡司户席上南花》。
②：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出自白居易《江楼夕望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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