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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祝灿和云畔骑在红漆木马上,时不时发出纯稚天真的笑声。
西屋,程喜漫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祝清吾薄唇紧抿,伏在书案旁抄书。
程喜漫抬头悄悄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失落。
夫君今日异常的冷静,好似不知道今日的那场闹剧般。
她咬了咬唇,开口喃喃:“夫君。”
祝清吾抄书的动作顿了下,他抿了抿唇,而后搁下笔,转过身看着她。
隔了半晌,才温声道:“过来。”
程喜漫怔愣了下,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祝清吾的眼眸,眸底漆黑,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夫君好像没有生气哎!
哎呀,夫君笑起来真好看!
片刻后,程喜漫乖巧地坐在祝清吾腿上。
她微微咬唇,鼓起勇气看向祝清吾,温温吞吞道:“夫君,我、我其实不是表里不一的恶妇......”
话一出口,程喜漫就有些后悔了。
她这语气倒是跟往日的冯知花有些像,怎么有点儿矫揉造作的感觉......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环住祝清吾的脖子。
祝清吾听着她软绵绵的解释,不由得轻笑出声。
可一想到今日那泼妇找上门来,小娘子将他按回椅子上,而后独自应对的情景,他心口就像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一般。
今日他若真的跟只呆头鹅似的傻愣在这屋里头,他的小娘子不知道又要遭多少罪。
思及此,祝清吾故意冷着脸没说话。
他抿着薄唇拿起桌上的书卷翻看,一个眼神也不给她。
程喜漫微噘了噘嘴,心想,夫君果然生气了。
程喜漫顿了顿,悄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瞬间袭上心头。
她红着眼看向祝清吾,呜咽道:“夫君当真不理我了吗?”
祝清吾虽翻看着书卷,可心思都在程喜漫身上。
自然也瞧见了小娘子掐自己大腿的画面,他忍着笑意继续不说话。
隔了半晌,见小娘子哭得越发委屈了,他一时慌了心神,忙扔下书垂眸看向她。
挂在他身上的小娘子眼尾泛红,委屈地瘪着小嘴。
祝清吾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温声道:“我没生气。”
见小娘子哭得越发凶了,祝清吾忙抬起胳膊用衣袖给她擦两颊上的眼泪珠子。
“莫要哭了,听话。”
程喜漫哼哼唧唧道:“夫君都不听我解释,便同我置气。”
祝清吾闻言,低笑了声。
而后用额头抵着她的脑袋,垂眸看她,含笑道:“漫漫,我是你的夫君。”
他顿了顿,又道:“可你每次有难时,总是先将我推得远远的。”
“我虽病恹恹的,可就算拼死也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外人的欺负。”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你可知我话里的意思?嗯?”
程喜漫手里捻着垂落在他额前的一缕碎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知道的。”
祝清吾声音柔和了许多,他伸手摸了下她的发顶,轻声问道:“那下次还敢犯不?”
程喜漫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哝道:“不敢了。”
祝清吾看着她乖巧可爱的模样,心尖尖上像是被小猫挠了一爪子般,酥酥痒痒的。
程喜漫咬了咬下唇,心想,其实下次还敢的......
这辈子,换她来守护夫君,她一定要将夫君保护的好好的,更不会让他身处险境。
更何况,她和冯知花的仇,结了两辈子了。
这仇,得她亲自报了,心里才痛快。
不然对不起前世的锥心之痛!
她承认自己这次确实手段卑劣了些。
可......
可这些手段却也是那冯知花前世用在她身上的。
她并非圣贤,也做不到那般宽容大度。
所以今日之事,她并不后悔。
程喜漫嘟着嘴,脑袋里一通胡思乱想。
祝清吾弹了下她脑壳,垂眸看她:“还有,我没有因为旁的事怪你,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
程喜漫将脑袋抵在他肩头蹭了蹭,小声嘟哝道:“旁人看不穿我的那些手段我信,可我相信夫君是知道我在冯知花身上使得那些小心思的。”
她顿了顿,长舒一口气,小声道:“夫君就不怕我也是那种心思歹毒阴狠之人吗?”
祝清吾叹气。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温声道:“不怕。”
他勾了勾唇角,含笑道:“漫漫很善良。”
心思歹毒之人怎么会想着救一个陌生之人呢?
何况那时的她,如明月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饶是那般明媚耀眼的她,在看到泥潭里挣扎的他时,都愿意弯着腰,伸手拉一把......
他的漫漫,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思及此,祝清吾收紧手臂,将腿上的娇娇儿紧紧箍在怀里。
“夫君,我困。”程喜漫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
祝清吾缓缓摇晃着身子,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睡吧。”
程喜漫将脑袋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便沉沉地睡去。
祝清吾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好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转眼间又过了七八日。
这日,程喜漫正坐在廊下给云畔扎辫子,隔壁张婶进来了,眉眼间荡漾着笑意。
程喜漫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婶,碰到啥开心事了?笑的这般开心?”
张婶抿唇浅笑,快步走到程喜漫跟前,声音有些颤:“喜漫,婶子跟你说啊......”
她看了眼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云畔,不禁失笑。
而后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果子,揉了揉云畔的脑袋,柔声道:“畔儿,你阿灿哥哥在我家。”
云畔接过糖果子,奶声奶气地朝张婶说了声谢谢后,便从程喜漫的腿上跳下来,而后迈着欢快的步伐去张婶家找祝灿了。
待云畔离开后,张婶才凑到程喜漫耳边,小声道:“冯知花死了。”
程喜漫闻言,身子微怔,但神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其实从她被赶出耕余村的那日起,她就已经料想到冯知花的结局了。
却不曾想会冯知花的结局会来得这般快!
张婶又道:“我听镇上的人说,冯知花被赶出耕余村后去她舅舅家找了她娘,结果被钱家的人赶了出来。”
张婶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廊下同程喜漫絮絮叨叨地说着冯知花的事情。
大概是......
钱寡妇受不了下半辈子瘫痪在床,所以上吊自杀了。
然后钱家的人知道是冯知花毒害了钱寡妇,所以也是恨毒了冯知花。
冯知花在朱府被赶出来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大家躲冯知花跟躲瘟疫似的。
钱家也不例外。
那冯知花没了办法,竟然又回了临川城。
这次她学聪明了些,没敢去朱府。
而是直接去临川城的县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王发财和崔氏。
而后将她和王发财的那点子事全都抖搂了出来。
可那朱县令也不是个吃素的,本想念及旧情留她一命的,可那冯知花偏偏是个犟的。
见自己挽不回朱县令的心,做不回朱府的姨娘了,愤懑之下便将朱县令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抖搂了出来。
甚至连那朱县令不举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如今朱县令和冯知花的那点子丑事在临川城被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有说书人将此事改成了话本子......
而那冯知花则被朱县令当堂打了几十大板,没了半条命也就罢了,后来还被扔进了窑子里。
那花楼的老鸨见冯知花全身伤痕累累的,便又转手卖给了黑熊山上的马贼。
那些马贼本以为老鸨给他们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可是一看到冯知花的那副尊容时,皆恼羞成怒。
那些马贼下手没个轻重,冯知花最后被那个马贼头子用马鞭硬生生抽死......
张婶缓了半晌,喝了口茶水润润喉之后,便又开始不急不缓地讲起了王发财。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喜漫啊,我跟你说,那王发财如今也不好过......”
半晌后,程喜漫又给张婶倒了杯水。
张婶方才说起王发财,无非就是说朱县令因为冯知花在县衙让他出丑,又将她和王发财的事情都抖搂了出来。
那朱县令觉得是王发财伙同冯知花算计他。
便寻了个由头将王发财捉到县衙,也打了个半死。
听说打得那王发财不能人道了......
而且王发财的两条腿也算是废了。
程喜漫轻叹了口气,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仿佛早已预料到结果般。
是啊!那日冯知花被拖走之前,她其实赌了一把。
所以才会跟冯知花说那些话。
本以为冯知花早已恨透了她,定不会听她的话。
却不曾想她临死前还真想将那王发财拉上做个垫背的。
不过,这也算一箭双雕了......
下午,张婶走后,程喜漫独自在廊下坐了很久。
如今总算是少了两桩烦心事。
可一个冯知花就让她前世搭上一条命。
而重活一世之后,为了报仇,她也没少和冯知花周旋。
区区一个冯知花就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了,那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京都才是实实在在的万丈深渊!
朝堂纷争、后宫争斗、还有歹人暗中谋害......
这炼狱般的人间,她也不知有没有那个造化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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