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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祝清吾给弟弟嘱咐了许多，无疑就是好好读书，更不能淘气给程喜漫惹事。
长兄如父，祝灿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祝清吾嘱咐他的话，他都乖巧应下。
“哥哥放心好了，我如今也是小男子汉了，会替你照顾好阿嫂和妹妹的。”
书院门口，祝灿拍着胸脯向祝清吾保证，小脸上的神情严肃又认真。
像是在说一件重要的不得了的事情。
祝清吾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温声道:“是啊，阿灿长大了。”
祝灿仰头看着祝清吾略显悲伤的神情，以为祝清吾信不过他能保护阿嫂和妹妹。
于是伸手拽了拽祝清吾的衣袖:“哥哥你要相信我。”
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虽心思敏感，但祝灿自小被哥哥保护的太好了，涉世未深。
祝清吾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温声安慰道:“相信的。”
他拿出一个钱袋子放到祝灿手里，温声道:“里头有几两碎银子，留着吃个零嘴或者买个纸笔什么的。”
祝灿低头看了眼手里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心想，这哪里是几两啊，明明是......
待思绪回笼，祝灿咬了咬牙，将钱袋子还给了祝清吾，若有所思道:“哥哥，这钱我不能收。”
见祝清吾微微蹙眉，他解释道:“哥哥，这是不是你瞒着阿嫂攒的私房钱？”
“哥哥，你不能背着阿嫂给我钱的，我们是一家人。”
“阿嫂要是知道你背着她偷偷给我钱会伤心的，而且阿嫂平日里给我的零用钱不少，我都攒了七八两了。”
祝灿在祝清吾给他塞钱的一刹那像是被人打开了话匣子，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全是严肃批评祝清吾瞒着程喜漫给他钱和担心程喜漫知道了会误会自家哥哥的话。
祝清吾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薄唇微抿。
一直等到祝灿一股脑地将话说完，他才温声开口:“惯会多想。”
说话间他在祝灿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你阿嫂知道的。”祝清吾勾了勾嘴角，笑着应道，“她担心我离开之后，你没银钱使了不好意思向她要，才让我拿些银钱给你。”
祝清吾话音刚落，祝灿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阿嫂是怎么猜中他的心思的。
虽说阿嫂平日里都会给他零用钱，但是他从未主动开口向她要过钱。
阿嫂赚钱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使现在家里的境况比以前好了很多，他还是不舍得花钱如流水。
而且阿嫂的钱是攒着给哥哥买药治病的，他更不能乱花。
特别是哥哥不在家的时候，他更应该懂事些。
他还打算抄书换点铜板，虽说补贴不了家用，但他平日里的花销什么的总能维持。
阿嫂给他的银钱，能攒的他都攒起来，若到时候给哥哥买药的钱不够，他就将自己的存的小金库拿出来给阿嫂备用。
如今阿嫂医馆盘了出去，家里的进项便少了。
哥哥离开之后，他作为家里的小男子汉，自然得担负起一份责任。
而且哥哥舍不得阿嫂干一点重活累活，所以他更不能在哥哥不在的日子里让阿嫂为这些琐碎的事百般操劳。
祝清吾看到弟弟低着头，愣在原地发呆，于是轻声开口:“阿灿，她是你阿嫂，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必跟家人这般客气。”
“她也是拿你当亲弟弟疼的，有什么好的都是紧着你和畔儿来，她既给了你，你便拿着。”
“等日后我们阿灿出息了，再报她的这份养育之恩也不迟。”祝清吾垂眸看着乖巧懂事的弟弟，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涩。
祝灿瘪了瘪嘴，低垂着脑袋，闷闷答道:“我都记下了。”
祝清吾眉眼微弯，又揉了揉弟弟乌黑蓬松的发顶:“快进去吧，莫要迟到了。”
祝灿迟疑了半晌，开口喃喃道:“你先走，你走了我再进去。”
小家伙闷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祝清吾鼻尖涌上酸涩，悄悄红了眼尾。
“好。”他捏了捏弟弟的脸颊，随后转身离开。
祝灿低垂着脑袋，定定地望着自己脚上那双黑色的小皂靴。
这双皂靴是阿嫂前些日子特意为他做的棉鞋，他今天是第一次穿呢，鞋头处怎么就沾上污渍了？
今日雪停了，太阳暖融融地照着大地，厚厚的积雪开始消融。
他想，应当是方才来书院的路上不小心溅到了泥点子。
思及此，祝灿从书包里掏出帕子将鞋头处的那滴泥点子擦干净。
“吧嗒”一声，一颗颗泪珠如雨点般打在黑色小皂靴上。
祝灿脑袋垂得很低，隔了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微眯着星星眼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
“哥哥。”祝灿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他朝着祝清吾高大的背影喊道，“我们等你回家。”
祝清吾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声“哥哥”。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下，转身朝祝灿浅浅的笑了笑。
见弟弟在向他挥手，他才转身离开。
“阿灿，快开课了，快回班——”
“对呀阿灿，你呆呆地站在这里干嘛，在等人吗？”
有几个和祝灿同班的学子在看到祝灿呆呆地站在门口时，不约而同地走过来询问。
祝灿吸了吸鼻子，而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几个同窗，勾唇朝他们笑了笑:“走吧。”
有个眼尖的学子看到祝灿红红的眼眶，不禁问道:“阿灿，你不会哭鼻子了吧？”
“没有。”祝灿低着头闷闷地回了句。
随后快步朝学堂的方向走去，也不理会后面叽叽喳喳的几个跟屁虫。
祝灿刚踏进进学堂，就看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有些瘦弱的学子正埋头认真地研究着算经题。
“白景。”祝灿微微抿唇，有些试探性地开口。
话音甫落，孤孤单单坐在最后一排温书的白景蓦地抬起头，朝祝灿这边看来。
在看到祝灿的那一瞬，白景原本冷冰冰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毛笔掉在了桌子上，点点墨汁如盛开的梅花般绽放在那张白净的竹纸上。
“阿灿。”白景从座位上站起来，轻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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