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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便有小厮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了上来。
顾羡朝众人指了指托盘里盛放着的十二个香囊:“这十二个香囊分别代表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和四种节日。”
顾羡话音甫落，两位小厮便指引着众宾客依次落座。
小厮道:“等下活动开始之后，淘汰的宾客依次退出雅间即可。”
众人应下。
待众人落座后，小厮道:“公平起见，等下我家主子会背过身去将这枚络子丢向坐席，抢到络子的人便有资格随机挑一个香囊打开作为今日的第一个主题。”
“在这之后的主题皆是以这种形式挑选。”
众人听了小厮的这番话，已经开始摩拳擦掌，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模样。
坐在最后排的程喜漫捏了捏坐在她身侧祝清吾的手心，低声道:“夫君，你说那四种节日会是什么？”
祝清吾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会是哪四种？”
程喜漫深吸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随即认真回道:“我觉得会有元宵和重阳，其余两个不确定。”
祝清吾闻声低笑了几声，他轻声道:“我家娘子是小锦鲤，说的话我自然信。”
程喜漫伸手戳了戳祝清吾的胳膊，叹气道:“我这锦鲤要是真有这么灵就好了。”
夫妻俩坐在最后排有说有笑，前面高座上站着的顾羡已经拿着络子背过身去了。
众宾客也都屏息凝神，随时都在准备着接顾羡扔过来的络子。
眨眼间，那枚络子已经飞向人群，而后落在第三排中间位置，身披藕粉色大氅、头戴银色羽毛面具的少女手中。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落在那名少女身上。
那名少女双手捧着手中的络子，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隔了半晌，她身侧的那位少年郎君见他还在发呆，便轻轻推了推她，她才回笼思绪。
少女将络子还给小厮，而后指向托盘里那枚紫色香囊:“就紫色那枚吧。”
小厮再三确认后，顾羡才亲自打开香囊，从里头取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的便是飞花令的第一个主题。
顾羡看着手中舒展开的纸条，笑了笑:“梅花。”
这时，有人问道:“是只能出现“梅花”这个词，还是暗喻也可？”
顾羡垂眸思索一瞬，而后温声道:“只要与‘梅花’有关的都可。”
随后他又伸手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第一位的一位郎君:“开始吧。”
那人朗声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句诗出自李太白笔下，正好出现“梅”这个字。
但话音一出，席上众人哄笑道:“此‘梅’非彼‘梅’，不算。”
那人闻言，没有被面具挡住的半张脸“唰”的一下变红，随即起身自觉离开。
紧接着，另外一名布衣郎君开口:“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①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直到了方才抽香囊的那名少女跟前，那名少女柔声开口:“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②
她身侧的那位身穿宝蓝色圆领长袍的少年郎君继续接道:“闻说梅花早，何如北地春。”③
......
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祝清吾这里。
祝清吾淡淡开口:“窗外风雪霏霏，砌下绿萼几枝，冷香阵阵。”
众人在听到祝清吾行的这句令之后怔愣了一瞬，就连斜靠在椅背上喝茶的顾羡也不由得朝这边望了过来。
这行飞花令既可以吟古人之诗，亦可以当场作诗。
这位郎君便是自己作的诗，“绿萼”不正是梅吗？
顾羡朝祝清吾和程喜漫这里多瞧了几眼。
但这只是第一轮，且是以“梅花”为主题，大多宾客都能答得上来，所以被淘汰出局的只有五六人。
紧接着便是第二轮，以“兰花”为主题，又有六七人出局。
第三局，第四局......
直到第十局，雅间的宾客席上只剩下五人，分别是坐在后排的程喜漫和祝清吾，还有身披藕粉大氅少女以及她身侧的两名男子。
当顾羡将络子扔出时，它恰好落在程喜漫的位置上。
程喜漫取出香囊里的纸条，她抿了抿唇，淡声道:“春日。”
坐在前排那位少女身侧，穿着一袭宝蓝色衣服的男子先开口:“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④
可到了藕粉色少女跟前的时候，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她身子明显一僵，脑袋里一片空白。
少顷，随着小厮的一声“时间到”，少女出局。
临走时，她紧皱眉心，恨恨地瞪了一眼程喜漫，转而气呼呼地被下人搀扶着出门。
临出门前，她看向那个身穿宝蓝色衣服的男子:“我要绿桐。”
待那名少女离开之后，紧接着是那名约莫十五六岁，身穿雪白衣袍的少年吟的是杜牧《江南春》里的前两句。
祝清吾和程喜漫应对如流。
随后是第十一局，托盘里只剩两个香囊，这次被扔出的络子落在了那名少年的位置上。
这局的主题是“重阳”。
那名身穿宝蓝色衣裳的男子行令的时候，吟错了两个字，出局。
而雅间内的另外三人继续。
第十二局，主题是“祭灶”。
因着要依次开始，第一个行令的人便是那名少年。
但少年一时之间没有想出与腊月二十三祭灶有关的诗词。
他沉吟了片刻，正欲将《献寿》里后两句有关祭灶的诗词吟出来时，只见坐在上座的顾羡淡声开口:“时间到。”
少年出局，不过得了个三等奖的砚台。
接下来只剩程喜漫和祝清吾二人，顾羡笑着开口:“如今只剩你二人，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有一人弃赛，要么加赛一场。”
“而加赛无论主题是什么，都要参赛者现场作诗，到底谁的诗更胜一筹，便交给先前参赛的宾客们决定。”
他顿了顿，问道:“两位的选择是？”
话音刚落，程喜漫便倏地站了起来:“我选择弃赛。”
她弯着眉眼，笑嘻嘻地看了一眼祝清吾，而后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论作诗和学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今日这头等奖夫君得的实至名归，绿桐归你，我想要那对儿羊脂白玉貔貅吊坠。”
顾羡自然看出了程喜漫和祝清吾的关系不一般。
他勾了勾唇，侧眸看向祝清吾:“这位公子觉得呢？”
祝清吾静默了一瞬，随后冷声道:“我自然依着她。”
......
小夫妻俩走出雅间的时候，四楼大厅已经围满了人。
那名少女看到祝清吾怀里抱着的古琴时，转身恶狠狠地咒骂着身侧的那名身穿宝蓝色衣裳的男子:“废物。”
说完就提着裙摆气鼓鼓地下楼。
她今儿个偷摸出宫，赶来回香阁就是为了得到这把古琴，有了这把古琴，她便可以在除夕的宫宴上大展风采。
到时候一定能压裴怀烟那个小贱人一头。
为了能拿到古琴，她特意叫上十二皇弟和何子玉，偏偏两人都不争气。
今日真是倒霉透顶，她要想个法子将绿桐夺回来。
附注:
①: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王维《杂诗三首.其二》
②: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李商隐《忆花》
③:闻说梅花早，何如北地春。”——孟浩然《洛中访袁拾遗不遇》
④: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王维《鸟鸣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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