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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师爷亲切的拍了拍他肩膀。
“这份是你的，拿好，回去仔细想想要什么，我好跟县老爷说。”
然后人就去了后堂，给县老爷报喜去了。
二狗看着手里的租契，努力忍着笑。
等墨迹干透后，才折好放进怀中，默默出了县衙。
一路上，瞅谁都像好人，个个眉清目善。
“今天是个好日子，吉祥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要顺道去趟春满园。”
哼着小曲，沿着春熙路拐进夕水街，春满园已然在望。
“浅浅小宝贝，小爷看你来了。”
他这一嗓子，倒先把杨妈妈炸了出来。
“呦，楼公子可是有阵子没来了，快楼上请。”
二狗背着双手，一步三摇的上了楼。
进了屋，浅浅就迎了上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跑哪浪去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二狗一本正经道：“忙着挣银子给你赎身呢。”
浅浅眉眼一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你就有鬼了。”
二狗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浅浅就在后面给他捏着肩，舒服的他差点哼出声来。
“听二赖说你找我？”
说到正事，浅浅就正经不少。
“还不是生意上的事。”
“生意上能有什么事。”
“你供货太慢了呗。
只学士坊都供不过来，还怎么给将军坊和平安坊供。
群香苑、丽春院、红袖招、凝香馆这四家可是永安的招牌。
他们每天都使人来催，跟我欠钱不还似的。
最近都没人来听曲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这不来了吗，你看哪块好下口，我洗白了等你。”
二狗挑衅。
“就怕你怎么洗都洗不白，哼。”
这地方，还真有。
但一说到这，二狗就怂了。
有些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无奈。
只要不是真刀真枪的来，在这方面耍嘴皮子男人很难赢。
二狗很识趣，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我打算开家青楼，捧你做头牌，你可愿意？”
浅浅手上的活停了下，马上又动了起来。
娇嗔道：“那就要看你给的诚意足不足了。”
“足，肯定足。”
“什么时候？”
“秋天吧。”
“先说好，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二狗哪信她这话。
所谓的清倌人，就是给那些上层社会的有钱名流潇洒玩乐的。
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赚钱。
先把你培养出来，然后给你包装包装，再给你买点流量。
名气上来了，价钱自然也就上去了。
于是就质疑道：“你第一次见我，可不是这说法。”
“人家不是看上你了吗。”浅浅促狭道。
又来了。
二狗头有些大。
浅浅接着道：“你要找接客的，苏苏和涟漪都可以。”
这俩人二狗都见过，很有料。
一个是二赖常光顾的，一个是别人常光顾的。
说到这，二狗也回过味来。
每次找浅浅，她都闲着。
再看头上，梳的还是辫子，而非梳髻。
只有梳拢，才说明接了客。
可就算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也得弹琴唱曲不是。
不然没了进项，哪个妈妈愿意白养个闲人？
但浅浅好像不一样，起码二狗从未见过她给谁弹过琴卖过艺。
于是好奇道：“也没见你招待客人，杨妈妈就这么白养着你？”
“我可是镇店之宝，妈妈愿意养我。”
二狗就奇了怪了。
他发觉越来越看不懂浅浅和杨妈妈这俩人。
刚要细问，外头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丫鬟紧张的推门进来。
“姑娘，来了好多官差，挨个排查姓刘的人。”
二狗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除了担心姓氏被查，还有种被抓嫖的既视感。
他下意识看向浅浅。
浅浅问丫鬟：“是县衙的衙役，还是驻军的官兵。”
“是，是官兵，可凶了。”
“你出去吧。”
“是。”
丫鬟出去后，浅浅玩味的看着二狗。
“你看我干嘛？”
二狗有些心虚。
浅浅却没回他，反问道：“你拿什么捧我做花魁？
群香苑的元菱、丽春院的妙晴、红袖招的如霜、凝香馆的梦瑶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没点真本事，我可赢不下她们。”
她说的这四人，都是红倌人。
清倌人在红倌人面前，的确有先天劣势。
二狗道：“不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吗，简单。”
“那我再问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开青楼？”
这话问到点上了。
二狗想了会，才回她。
“我开的青楼跟普通的青楼不同，你可以理解为娱乐公司。”
“娱乐公司？”
“对，就是培养你们才艺的地方，不卖身。”
“就像我现在这样？”
“你这样的，只是其中一种。”
“也是为了挣钱？”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你要不愿说就不说，没人逼你。”
二狗知道浅浅在激他，但这种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所以二人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队官兵搅散了。
他们直接推门进来，查问二人户籍。
杨妈妈跟在后头，指着浅浅道：“她就是浅浅，那，这里记着呢。”
为首的军官看了眼浅浅，又看了眼户籍簿，就指着二狗问：“他呢？”
“他呀是浅浅相好的，姓楼，是‘好再来’的东家。”
杨妈妈帮着介绍。
那军官就问二狗：“叫什么，户籍登记在哪？”
二狗就说自己姓楼，叫楼二狗。
“‘楼’？‘刘’？”
军官翻来覆去念着这俩字，目光越来越审视。
就问二狗：“家住哪里？”
“老家北方清幽省、辽安府、青州县人士。”
二狗不能说自己是乞丐，就捡个灾民的老家报了出来。
“路引拿出来。”
他哪有那玩意，只能说是逃难来的，还没来得及办理。
军官又问：“永安县没给你办吗？”
二狗就道：“我现在不住永安啊。”
“那你住哪？”
军官左手已按住刀柄。
身后几名兵丁已把门封死，有两人已经挪到了窗边。
浅浅有些焦急的看着二狗，像在衡量着什么。
杨妈妈合上了户籍簿，也盯着二狗看。
二狗只能说自己住在万寿岛。
“万寿岛？闹过瘟疫的那个万寿岛？”
说到瘟疫，军官自己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问道：“怎么证明？”
这怎么证明？
胡师爷也没跟他说，要在万寿岛落户啊。
难道推给县衙？
也不行，胡师爷肯定会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
到时候就成自己的不是了。
要是人家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心，他不得冤死。
于是他想到了租契。
白纸黑字，还有县衙大印，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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