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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表示黑子就是内奸。
不仅有辱虞县名声，官府面上也不好看。
况且，一旦交了人，就等于向永安低头。
兹事体大。
官场吗，面子就是天。
可要是不交，民怨沸腾下，他们极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一个包藏北奸的官府，哪还有信誉可言？
龙陵府已经臭大街，下辖的虞县跟着一起摆烂，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县衙一旦成为百姓的对立面，他们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种情况，永安完全可以直接来拿人。
“哎，没法子，只能先把黄毛找来问问。”
师爷建议。
没多久，一头黄发的大肚子油腻男子就来到县衙。
他眼窝深陷，无精打采。
见了县老爷，机械的行了一礼。
“怎么，没睡好？”
师爷多嘴一句。
黄毛道：“您老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情开玩笑。”
随后接着道：“自打黑子的事传开后，我和他家门前都是屎尿。
半夜了，还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
我那老三才三岁，吓得整夜哇哇大哭。
走路都不安生。
保不齐哪暗地里就飞出一片烂菜叶子来。
咱也不敢追，咱也不敢问，憋屈啊。
黑子他老娘，硬是被骂的闭气三回。
最多再一回，就再也不用喘气了。
现在我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大白天还好些，可一到了晚上，咱心里打怵。
日子没法过了，真没法过了啊！”
师爷貌似对黄毛的惨状漠不关心。
问道：“黑子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当着县老爷的面，你给个准话。”
黄毛翻翻眼皮，偷瞄了眼县令，忙道：“他要有这本事，至于在我手下混吗，您说是不？”
“无风不起浪，为什么没说你是北奸？”
师爷反驳了句。
黄毛顿时急了，“这明显是有人针对黑子，针对我。
您想想，一万北厥人，谁能请动？
除非……”
下面的话虽然没点名，但在座的都懂。
能请得动一万北厥人，无非就那两股势力。
“真不是你们做的？”
师爷不放心又问了句。
“真不是啊，要有那关系，我早跟着黑子去北边享福了。”
黄毛说完后，自知失言，只得讪讪住嘴。
好在师爷和县令的关注点不在于此，没有追问。
接着师爷又问，“你跟星耀人有仇，还是跟永安人有仇？”
这么一问，黄毛倒似想起不少事来的样子。
开口回道：“我们只在虞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混口饭吃，很少去永安。
至于星耀，咱想去也得人家同意不是。
不过说到过节，我倒是听黑子提过一嘴。
当初绑走高明一家的那伙人，好像跟永安的二赖有关。
黑子当时贪图高明媳妇美貌，想买了来做小，奈何二赖的人没同意。”
“就这？”
县老爷问道。
见有了突破点，他好似来了兴致。
“就这，没别的了。”
县老爷又问，“真没闹冲突？”
“真没，双方仅限于讨价还价，连辱骂都没有。”
师爷也适时插嘴问：“你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惹人家不快。”
黄毛一脸肯定，“这事黑子第二天一早就和我说了，真没有。
他这人虽然好色，但这种事一般不会瞒着我。
上次睡了刘员外小妾的事，他还跟我说了呢，连细节都描绘的丝毫不差。
我信他，他说没有那就真没有。”
师爷一把年纪，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
见县老爷此时也失了兴趣，便挥手打发黄毛离开。
黑子就不用问了，这种砍头的事，傻子才会承认。
“师爷，你怎么看？”
黄毛离开后，县令问师爷。
“回老爷，学生以为那黑子是北奸的可能性不大。”
县令就问其缘由。
“您想，黑子是出了名的好色，且不分年纪，只要看上的千方百计都要弄到手。
当初还好，那些女人大都是永安三眼输送过来，有的选。
现在三眼没了，线也断了，他就盯上了刘员外的小妾。
这种人，如果真有北厥关系，早翻天了。
远的不说，只要他去北边，安心做个边境傀儡，大把的女人可以享用。
因此，学生以为北奸一说纯属别有用心之人在幕后煽动。”
县令听罢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
说道：“是不是谣传，已经不重要了。
民愤已起，幕后之人大势已成，我们已没有了转圜余地。”
师爷马上紧张问道：“您的意思是？”
“交人吧，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愿赌服输。”
“这……”
既然决定交人，自然越快越好。
当晚，衙役摸黑前往黑子住处要拿人。
进了门，一群人就傻眼了。
家中已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黄毛口中那个半截身子已埋到土里的老母亲，也不知去向。
家当虽然凌乱，有被人挑拣过的痕迹，但却是乱而不杂，不像是遭了贼的样子。
很明显，人家得到风声，带着老母亲溜了。
当消息传到县衙后，把师爷和县老爷吓个半死。
黑子这一跑，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不仅他名声臭了，整个虞县县衙的名声也跟着臭了。
果然，没几天黑子畏罪潜逃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紧接着，虞县县衙有意包庇的消息，也开始冒头。
到了六月初，永安第三纸公文又到了。
上面只有几十个字。
限虞县十日内将黑子缉捕归案，否则永安将越境办案，以还永安百姓一个公道。
接到公文后，虞县县令的脸也气歪了。
哆嗦着指着纸张上的字，说不出话来。
情急之下，只得派人向龙陵府禀报此事，以求庇护。
不过可惜的是，虞县的公文刚出县城，便被劫了下来。
连同送信的差役马匹，一同消失无踪。
就在期限一天天临近，虞县百姓坐等吃瓜时，永安的兵到了。
打头的是福来镖局的护卫，一个个人高马大，面容圆润饱满，一看就生活不错。
多达两百的护卫，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永安对外宣称，他们是抗击北厥的有功之人，是永安的民间保护神。
有了这层身份，过来缉贼报仇就顺理成章了。
随后是永安三班衙役，只有四十余人。
两百四十人，浩浩荡荡临近虞县东大门。
大门敞开着，城头上的兵丁早已不见了踪影。
进了门，沿街百姓好奇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没有一点惧意。
反倒是在衙门当差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小心。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如是。
待一行人进了县衙，里面已是人去楼空。
只有一些不知所措的下人，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等候发落。
“你们老爷呢？”
二赖问。
“小的不知，一早起来，就没见着老爷们人影。”
二赖撇撇嘴，手一挥，护卫们便地毯式搜查起来。
忙活半晌，最终确认县衙里有名有姓的都走了。
“赖爷，接下来咋办？”
二赖翘着二郎腿，躺坐在县衙审案桌后的太师椅上。
闻言轻飘飘道：“虞县县令贪图永安财富，命治下子民黑子勾结北厥人南下劫掠。
眼下事发，业已潜逃。
现公开悬赏，望有志之士能出分力，将此等数典忘宗之徒缉拿归案。
活人一百两，死人一千两。
不死不活者，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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