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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身子，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从眼眶中倾泻而出，她近乎失神地呢喃着。
“城里全是尸体，找不到一个活人，找不到，全死了，全死了……”
“我好害怕，我到了军营，侯爹爹和将士们全死了，呜……”
“突厥来了，他们烧了边城，攻打周边的城池，一路打一路烧，民不聊生，……”
大臣们浑身颤抖，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
曲子悠诸策阔步急忙上前把两人扶了起来，他们紧拧着眉心，双目落在两人身上，关切问道：“可还好？”
不太好。
曲昭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爆裂般的疼，头部眩晕，马上似乎就要失去知觉。
他艰难地撩起眼皮凝视着面前不远处的姜甜甜，看着似乎陷入梦魇中的她，伤痕累累的心，仿佛又被什么攥住了，疼上加疼。
“水……”
曲昭的声音颤抖沙哑，仿佛风中飘落枯叶子，随时就要随风散去。
曲子悠快速拿起曲昭挂在身上的水囊往他口中喂水。
曲昭整整喝了一水囊的水，才缓解了他一分的苦痛。
他隐忍着剧痛艰难往姜甜甜靠过去，抬手揽住姜甜甜，哑声哄道：“别怕。”
他的声音紧绷，沙哑，仿佛在极力忍着痛苦。
姜甜甜面色惨白，眼泪汗水流淌而下，额前的头发濡湿贴在脸上，衣服前襟也被沾湿了。
曲昭的声音将姜甜甜从人间炼狱里带了出来。
姜甜甜泣不成声，抬头抖着手摸着曲昭的脸，心疼不已，“疼吗？”
曲昭凝视着姜甜甜苍白的小脸，安慰道：“不疼，娘子可还好？肚子可有不舒服？”
姜甜甜眼含泪花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艰难抬手拿起水囊往她嘴边递，“娘子，喝水。”
曲昭薄唇微抿，声音低沉，“别怕，这些事还没有发生，我们还可以去救他们。”
姜甜甜崩溃的情绪终于稳了下来，红着眼哽咽道：“对……，我们要去救她们。”
曲昭艰难起身，跪在面色沉痛的诸策脚边。
曲昭歉意地看了一眼诸卿，对诸策行了一个跪拜礼，眸色认真道：“臣请旨前往边城，另愿用百八十身家请皇上赐姜甜甜九公主封号，为我们两人赐婚。”
一句话戳到了诸策的心窝子，他闭眸，压下那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曲子悠也跪了下去，行了个跪拜礼，“皇上，臣愿同曲尚书同往边城，倘若臣能安然无恙回来，恳请皇上为臣和诸卿公主赐婚。”
诸卿也跪在了诸策脚边，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泪眼汪汪地说：“皇兄，经赈灾一事，臣妹才知道自己真正爱的是曲子悠，臣妹与曲子悠两情相悦，臣妹现在就求皇兄赐婚，臣妹想同曲子悠一同去边城。”
诸策一口老血憋在心口，他眉头紧皱，神情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愠怒，“胡闹。”
曲子悠垂眸看向诸卿，压抑着情绪，柔声道：“公主，你乖乖留在宫里，臣尽力活着回来。”
“我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去，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诸卿伤心极了，豆大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诸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微微眯眸盯着曲子悠，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口气略显生硬。
“爱卿若能活着回来，朕就为你和皇妹赐婚。”
诸卿抱住诸策的大腿，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臣妹求皇兄现在就赐婚。”
“公主，曲侍郎虽也一表人才，但身份着实低了些，配不上公主。”礼部大臣道。
曲昭抬眸扫了一圈大臣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望着问话的大臣，“从今天此刻起，曲子悠便是我兄弟，是卫峰侯爷的义子同等嫡子，不知大人觉得配不配？”
礼部尚书被噎住了，讪讪地不再说话。
“不管曲子悠是什么身份，本公主就是要嫁给他。”
诸策肃着脸，呵斥道，“皇妹再这般胡闹，即便曲子悠活着回来，朕也不会把你嫁给他。”
要不是看在父皇的面上，诸策真想甩袖不管这个妹妹。
她平日与他这个同父不同母的皇兄本就不算亲近，越是长大，行事越没有章法，尽是给他添堵。
诸卿噎住，深吸一口气，还想再继续求。
曲子悠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她摇了摇头。
诸策若有所思看向姜甜甜，暗暗握紧拳头，闭了闭眸，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喜欢姜氏，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曲昭那般义无反顾。
况且姜氏如今还有了孩子，更是不再记得他了。
他目中透现出一丝深沉的悲哀，罢了！
诸策沉默良久，喉咙发紧，闷声道：“赐姜氏甜甜为异姓九公主，婚配曲昭。”
“皇上，姜氏甜甜已是国师，再做公主，于礼不合。”礼部大臣道。
曲昭挑眉冷笑一声，“这个国师，谁爱做谁做。”
大臣看着曲昭姜甜甜两人的惨样，说不出话来了。
这国师没有九条命，还真做不了。
虽然地位尊贵，可享受荣华富贵，但也得有那个命享受。
“我妻姜氏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了这个国师，用性命扛着大景国。如今为国命轻，我曲家用百八十身家只为她能蹭点龙气活得久一些，过分吗？”曲昭眼底的黯然浮漫出来。
姜甜甜眼珠一转，收起脸上的悲痛，一脸财迷朝曲昭道：“曲昭，把百八十身家给我，我不做公主。”
大臣语噎，脸皮都僵住了。
姜甜甜的视线从大臣到皇帝扫了一圈。
继而对曲昭道：“这大景国又穷又破，还有一摊的破烂事。不管是国师还是公主，我都不想当。拿着你的钱财，去哪潇洒不行，干嘛死磕，我要是回了隐世之地，估计雷也劈不着我。”
大臣们瞳孔剧缩，慌了。
“姜氏甜甜，你不能走，大景国不能没有你啊！”
姜甜甜一副为难忧愁的模样，“就观了一次国运，我一家三口差点玩完，做国师就是把脑袋拴裤腰上，太危险了。还不如现在就走，最起码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要不是有灵泉水和灵气，她一家三口差不多交代了，这么些个大臣，站着说话不腰疼。
“曲昭，你还是带着钱跟我走吧。”姜甜甜嘤嘤说道。
大臣们的脸涨得通红，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心头打着拨浪鼓。
哆嗦着嘴跪了下来，“曲大人和姜氏甜甜男才女貌，天造地设，恳请皇上成全他们。”
皇帝气笑了，这些个墙头草。
姜甜甜打蛇随棍上，“用百八十身家换公主身份，我可不干。我一想到，留在大景国，我家曲昭还要去边城受苦，我的心就疼哟，想想还是回我隐世之家吧。”
百八十身家拿去赈灾，刷好感不香吗？
为了大景国，她的空间，进都进不去了。
她与家人还隔着时空不能相见，她们曲家为大景国鞠躬尽瘁，最后还要落得个穷瓜蛋？
他们想的倒美。
大臣们震惊地看着姜甜甜，表情都皲裂了，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皇帝揉了揉发胀发疼的太阳穴，倏地笑了，姜甜甜果然还是那个姜甜甜。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柔情，“这百八十身家，让曲昭给你聘礼，你可欢喜？”
姜甜甜绝美的小脸荡开了笑意，“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曲昭向诸策又行了一个跪拜礼，“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诸策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大臣们跟着诸策进了观众大厅。
姜甜甜和曲昭被观中的侍人扶进了房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好在孩子平安无事。
曲昭垂眸见她小脸还是苍白，心如针扎。
他搂着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又摸了摸她的肚子，喉咙发紧，眼底浮上一丝雾气，“娘子受苦了。”
“不苦。”姜甜甜唇角扬起，笑得很甜。
曲昭宠溺地揉了揉她绝美的小脸，递上了水囊，“再喝些灵泉水。”
姜甜甜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她感觉自己的小宝宝很健康，便不再喝了。
空间被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刷到灵泉水。
而边城的瘟疫可能还需要灵泉水。
更何况曲昭伤得比自己重多了，他更应该喝灵泉水。
被神力所伤不同一般伤情，没有灵泉力，世俗之药根本无用。
要不是天道手下留情，他能直接被劈成碳。
虽然全身黑漆漆衣服破破烂烂，最起码还有个人样。
姜甜甜连忙给他喂了灵泉水，“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曲昭垂眸望向姜甜甜的肚子，眉眼散发柔和光芒，“为夫没事，我的小蛮蛮肯定吓坏了。”
姜甜甜笑容清婉又带着无奈，“小家伙很坚强，我去给你拿一套衣服。”
她走出房门，找侍人要了衣物，又请侍人帮忙备水沐浴。
姜甜甜拿着衣物进了屋，不一会儿侍人抬了水进来。
她帮着曲昭脱下衣服，又掉了眼泪，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内伤肯定更重。
姜甜甜又拿了一个水囊凑到他嘴边，“再喝些灵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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