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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就是沈遗琅再不怕冷，这时候也不愿意出门了。
磨蹭地走在游廊上，给崔氏去请安。
怀里还揣着个出院门前燕信塞给她的暖手抄。
沿途，游廊左右的空地上，侍人们铲着雪，厚实的雪堆积成块，一脚踩上去不免打滑。
好在走廊里只有一些飘进来的细雪，薄薄的一层凝在那里，沈遗琅不需要多注意脚下。
终于到了崔氏院门口，与也来请安的崔献玉撞了个正着。
“表姐。”
崔献玉先行打过招呼。
沈遗琅看他点点头，约莫也是怕冷，他今日外罩了一件墨蓝鹤氅，衬得他别样俊挺，含情的桃花眼看着都正气了不少。
沈遗琅揣紧了手里暖抄，朝他笑笑：“表弟先请。”
崔献玉一见到沈遗琅，眸子里不自觉染上些笑意，此时含蓄的摇头，“表姐先请吧。”
沈遗琅见状，当仁不让率先迈出脚步，当然了，天这么冷，赶紧进去才是正道，不要在为谁先进，谁后进这种事上做拉扯。
崔献玉：“……”还以为能多互动下。
崔氏早穿戴整齐的候在屋里了，等着府里唯二的两个小辈过来请安。
抬眼见到自己自带打光的女儿，心情都不由好上几分，忙招呼沈遗琅和崔献玉过来坐。
屋里燃着银骨炭，崔献玉一进来便将大氅脱下，侍人接过，安放好。
沈遗琅还是裹着披风，不舍得脱下。
崔氏笑她：“你一个女子，比男儿还怕冷些？”
沈遗琅听着父亲的调侃，抿唇笑，忽然想到善文，那厮才叫怕冷，房间都不敢踏出来半步。
崔献玉坐在对面，没忍住看了两眼沈遗琅，瓷白如玉的脸托在领口的一圈白色绒毛里，精致的下巴轻点着，长眉妙目敛着温情，却如春寒料峭般，叫人不能对上分毫。
面上唯一的艳色便是那不点而朱的唇，此时唇角微微翘着，倒让崔献玉不敢细瞧。
他压下心思，同崔氏寒暄。
“去年这时候，献玉还在家中……”他接过小侍递来的茶盏，刮了两下杯口，并不喝，叹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崔氏想到他的身世，心里也叹，安慰道：“凡事都要朝前看——”后头的话到了喉咙口又说不出来了，还是老话，把这里就当自己家。
还不如不说。
崔献玉笑着点头，仿佛真的不在意一般。
见崔献玉这副模样，崔氏也知道这孩子肯定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话一转，对着崔献玉道：“说起来，献玉你来这么久，也没去街上看过，”
崔氏又去看沈遗琅，接着道：“过不久便是庙会了，朱雀大街有的热闹了，这样吧，琅儿带你表弟，到时候去瞧瞧。”
沈遗琅拢了下暖手抄，猝不及防被崔氏点到，惊讶抬头，庙会她除了小时候，后来大了也不去的。
崔氏知道，沈遗琅年岁愈长，越发招人，除了必要，便不爱出门了，若说男子一副好相貌还好说，女子生成这模样，未免太过。
好在他家琅儿不是庸碌之辈，容貌只不过锦上添花，他是巴不得自家女儿到处招摇，让京里人都瞧瞧。
沈遗琅视线移到对面崔献玉的身上，想到方才他与崔氏两人的对话，罢了，庙会也是很有意思的，她也很久没有在外头好好热闹过了。
崔献玉听到这话，一直淡淡的神色不免添上几分希冀。
崔氏笑得温和，“献玉这段时间替我理家，也是辛苦了，趁着庙会好好玩一玩。”
沈遗琅本来也没想不答应，这边表弟眼巴巴地瞅着，那边父亲又在说着。
只得笑着应下。
两人走后，侍长伺候着崔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崔氏捋捋衣袖，瞥了他眼，“想说什么便说吧。”
侍长观察崔氏的神情，犹豫着说道：“这……主君您真不？嗯……表公子……”
他断断续续的，崔氏却听明白了，他自己还真未想那么多。
要说以前，他是不会让表姐弟两个走这么近的，但现在，崔献玉进府里来这么久了，他真是对其大改观。
原先只以为失去双亲的少年，又寄人篱下，不会自怨自艾，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商户出身，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他心里的好人选。
没想到献玉会算账会管家，举止谈吐也十分有大家风范，说来也是，本来就是他崔家儿郎，总不会差的。
单论小辈而言，崔献玉他还是很喜欢的。
侍长等不到崔氏的回应，但不好明说，崔氏也不叫他多说。
不过他好歹是从崔氏出嫁前就一直跟着崔氏的，这下心里也略有了几分明了。
……
几日很快就过去，转瞬便到了庙会的日子，这里的庆祝节日统统设在晚上，包括庙会，节日这天，通常全城无宵禁。
善文早知道今年沈遗琅也要去，高兴的准备了好几副面具。
往年的话，虽然沈遗琅不去，不过会叫她出去玩，只是能跟沈遗琅一起那肯定更好！
沈遗琅看着善文呈来的面具，半面凤凰的，孔雀翎的，狐狸面的，纱幔流苏的……各式各样的绮丽造型，一个赛一个的华丽。
很想告诉她，给自己一个普通的就好了！
燕信走过来，端走那一桌可以摆出去展览的华丽面具，拿过来一副罩全脸的。
普普通通的彩绘面具。
沈遗琅自然接过，戴在脸上，果然有安全感多了。
善文对着燕信不满：“你那什么眼光啊？”
燕信并不理她，将沈遗琅不要的面具都拿走。
善文叉着腰在他后面跺脚：“哎，你别拿走啊！”
沈遗琅取下脸上的面具敲善文的脑袋，“你啊，寻我开心吗？”
虽然很喜欢善文准备的面具，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不过还是尽量低调，庙会人已经很多了，万一出了踩踏事件也不好。
善文嘟囔着摸脑袋：“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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