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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裴成蹊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右手搭在剑柄上，挥剑拔出，直指前方。
“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拿下！”
这些村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跪在地上摸不着头脑：“大人，我们犯什么罪啊，为什么要抓我们啊？”
“大人房子我们也卖了，你们真的要抢我们的钱啊？”
……
裴成蹊大步阔首，慢慢踱步到刚才喊话最凶的男人面前。
剑尖戳地，他双手交叠盖在剑柄之上，冷声问道：“你带出来的女人是谁？”
“大人，这是我花钱买的婆娘。”
“买人？文书户籍呢？”
“要这个玩意做什么，她都给我生了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婆娘啦……”
裴成蹊反手提剑，挥剑砍去这女子脖子上的绳索。“你虐待她？”
“哪有虐待，不是也每天给她吃饭了吗？”
什么时候，只要每天吃饭都不算虐待了？
裴成蹊缓缓开口：“五年前，大梁定下律例，不得凌辱仆从。
你一无买卖文书，她不算你的人。二又涉及凌辱妻子，触犯律例。
端州卫兵，将他们全都羁押起来，押回端州受审，听判。”
“不要啊大人，我错了，我保证不关她就是了，我不想进官府啊。
你才给我们钱，又把我抓起来，把我的钱拿走，我的婆娘带走，你就没想给我们钱！还要抢走我的婆娘啊！你这的黑心的官！”
这男人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律例一谈。
卫兵的首领，上来给他几个大耳光，裴成蹊也是这帮刁民能骂的？
他一方面吩咐手下抓人，一方面走到裴成蹊面前。
“督公大人，这红良村买卖之罪，确实属实，可是他们毕竟生育孩子也算夫妻了。
要是这些男人全被抓走，没了一家之主，这些疯疯癫癫的女子和尚小的孩子，该如何谋生，如何是好？
法不责众，不如就只处理他一个，其他的人，打几下板子，这事儿盖过去算了？”
卫兵首领，跟着周海义久了，也是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准则。息事宁人，专门和稀泥。
裴成蹊蹙眉扭头，看向卫兵首领，脸上似乎笼着一层冰冷的寒霜，不用回答，光用脸色，就震慑住了他。
这样的人间炼狱，他们竟然还能说出，盖过去算了这样的话？
旁边的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向跪在地上的这些女人宣告。
“乡亲们，有大梁律例，有朝廷钦差，定会为你们所有人主持公道。
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凡是没有文书，被抢或被卖的女子，皆可指认男人。卖地卖田的钱财和房契，等男人罪行定下后，皆归女子。你们不用担心没了男人后，没有依仗。
涉及买卖者，侮辱凌辱者，待审听罚！”
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这次买卖，无论涉及这个村里多少男人，一个都不放过！
每放过一个，那以后每个买卖的人都会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就是被放过的那一个！
红良村是一颗瘤一块脓，一旦发现这块地，就必须要挖个干干净净。
裴成蹊反手将剑收回剑鞘里。
“端州的牢狱里要是装不下，那就扩充牢狱。还装不下，那就发配边疆，下海填河！
在世短短几十年，想死的法子千百种！”
底下的女子听见这话，纷纷给裴成蹊磕头：“大人圣明，大人救救我们吧！”
有人能够为她们做主了，弄死旁边折磨自己的人，还能拿到买卖的几两银子钱财，在端州还有瓦房住，她们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大人，我夫家是端州青罗县的，我都嫁人成亲了，有两个孩子，还被他们强行抢来，大人明察啊。”
“俺是通州的，被卖过来的，就是他整天打骂，不把我当人，大人你看我身上的伤痕啊！”
刚才想劝裴成蹊息事宁人的卫兵首领，见到女子撩起衣服，手臂上青紫的痕迹，一道叠着一道，都不忍看到，扭过头去。
这帮村民，实在是可恨，哪怕是惩罚卫兵都没用过这么重的刑罚！
卫兵首领直接发话：“将士们，把这帮村民全部绑走，押回端州大牢听候发落！”
红良村的屋子一间间倒塌，仿佛为这些女人，将过往全部埋葬，推倒这些压在她们身上的罪孽。
她们能拥有一个新的房子，拥有一片新生活。
裴成蹊听着耳边轰然倒塌的声音，缓缓舒口气。
刚才，他多想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可他不能。定下律例的人是他，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推倒一座红良村，而是要让所有的红良村，全都倒下！
裴成蹊转身，他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这份心情，他只想和一个人分享！
安言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亲眼见证裴成蹊做的这一切。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新的秩序即将建立。
天色逐渐暗沉，大片灿烂的晚霞笼罩在天上，一道孤单而强大的身影冲破人群，朝她这里飞奔而来。
裴成蹊一路运行轻功，到了山脚拔地而起，脚尖轻点枯藤落叶，一层一层跃了上来。
当他双脚落地时，安言就在站在他面前等他。山内空旷寂静，安言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身上披着件大毛披风，一点都不意外裴成蹊的到来。
她抬手用手帕为裴成蹊轻拭去额上的浅汗：“督公今日辛苦了。”
裴成蹊拉住安言的手，带她站在山头边，手臂环住她的腰身，手指那不远处的红良村。
站在这里，依稀都能听见房屋倒塌，马匹嘶鸣的声音。
“阿言你看，这座红良村，今晚就要消失了。”
“我看到了。”
安言靠在裴成蹊肩上，和他一起见证。
早年裴成蹊就定下律例，官府不得强制征田征地，增加赋税，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免于沦落奴仆。
看起来是个好事，却也成了官员懒政的借口，百姓占据一方的后盾。
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执剑者是谁，绝不能是周海义之流！
夕阳余晖照在裴成蹊脸上，裴成蹊的眼神越发坚定，霞光打在他的脸上，光影斑驳。
“今日就要结束，明日太阳升起时，就不会再有红良村。
梁国的土地上，这样的红良村，可能不止一个。
总有一日，我要推倒所有这样的村落，让所有人都能获得自由。
让梁国的百姓安居乐业，让梁国成为真正万朝来仪的大国！”
安言凝视着裴成蹊的目光，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上一世，她最讨厌裴成蹊的时候，她也会被他的豪情壮志所吸引。
这样的他，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成蹊，我会帮你的。”
裴成蹊侧头俯视怀中的安言。安言靠在他怀里，眼神一刻不离他，眼中照出粉红相宜的光芒。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帮你的。成蹊……”
成蹊，这不仅仅是你的愿望，更是我安家一门忠烈的愿望。
我会守护好我的父兄，守护好安家，和你一起开创一个盛世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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