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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院长,这是皮蛋瘦肉粥,皮蛋就是黑蛋。”
院长点头,黑蛋他吃过,不好吃。没想到做成粥,居然会很可口。
白老爷子看院长的脸色,嗯,妥了!吃美了!
彭厨也悄悄开心,嗳!这尊大佛总算伺候好了!
吃过早饭,白老爷子就被镇里的衙役叫走了。
院长和副院长在村里溜达消食。
副院长扶着大肚子问::“院长,这个时候叫白老爷子去镇上,是为何事呢?”
院长看着村边忙碌的人影说:“南方水灾,流民四窜,匪盗横生,边境又有变数,恐怕这里也安宁不了多久了。”
“是啊,南方水灾死伤百万,朝廷居然不赈灾,反而对边境屡有调动,实在匪夷所思。”
院长冷哼:“太后病重不能理事,朝廷要事都由皇帝一人把持,谁料,哼哼,皇帝居然就这本事。”
难怪二十多了,太后还不放手朝政!
副院长赶紧四周瞅了瞅:“慎言、慎言啊!”
“哼,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可慎言的!”院长没了消食的兴致,往回走去。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瞧着吧,肯定又要劳民伤财!我们还是识趣早早回去。”
院长一语成谶!
白老爷子一去就是半天,下午一脸沉重的回村,与院长离去的马车擦肩而过。
镇里来消息,要征徭役了!
徭役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无偿给国家干事儿也就算了,问题是十个汉子里面能回来三个,两个还是残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是征力役要去修县里的城墙。而不是征兵役,去前线填命!
他打听了,修城墙是最苦最累的活儿,早晚都是一个黑面饽饽,却要干整整一天活儿,稍微歇会儿,就得被好一顿抽鞭子,活活打死的都有。
他发愁的抽着烟袋锅子,让三儿子去敲村里集合的大钟。
“村里所有人都去集合!”
好多汉子一边敲着锣,一边往偏远地界喊人。
七里沟太大了,钟声都传不到山脚这边的人家。
多宝头一次见村里这种样子,很是稀奇。
等村里人都集合到白家祠堂的时候,都是晚饭点了。
白老爷子把烟袋锅子在方桌上扣了扣,示意大家安静。
“今儿镇上来人,让俺去了一趟,传来消息,要征徭役了,从十八岁到五十岁,每户一人!”
啥?!
村里人瞬间炸了锅!
“老哥,你说的当真?”
白老爷子抬眼看了看,见问的人是他同族五弟,也就没说什么。
“当真,俺问了,三天后走,要去县里修城墙。你们都商量商量谁去,谁留,三天后来这里集合,到时候衙役过来领人。”
白老五颤抖着声音问:“能不能用银钱抵?”
白老爷子叹息:“能,二十两银一个人。”
“啥?二十两!!”
往年才二两银,这足足涨了十倍!!
一时间,哭声震天!
“儿啊!俺苦命的儿!”
“俺就这么一个孙子啦!俺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有哭儿子孙子的,就有哭爹爹、哥哥的。
更甚者有儿媳跟婆婆打架的!
“你四个儿子,凭啥让俺家的去,平时就欺负俺们老实,到了现在,还要俺们的命吗?”
“他不去谁去,都是你个丧门星败的,连个带把的儿子都生不出,等他走了就卖了你们娘三个赔钱货!”
“娘,你说啥!”汉子眼眶红红:“俺走了就卖了俺婆娘和闺女?!”
“还问她做什么!平日她就偏心眼,往死里使唤你,这回你要走了,俺们还能活吗?!”
汉子的心凉的透透的……
多宝心头回荡着古诗:徭役苦流滞,风波限溯洄。江流通地骨,山道绕天台。
她无法想象那江流里的满满尸骨,就有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她身边的这些汉子,恐怕有一半都无法再相见。
多宝心惊的看向老太太,寻求力量。
老太太目光沉沉看着远方,徭役少,而天下安!
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无论人们怎么哭喊挣扎,都必须接受现实。
三天内,每户都要出一个人,去走那九死一生的路。
多宝一家心情沉重的回到院子里。
随着一起回来的大孬、宋大郎、富贵、周老蔫,忽然就跪在了他们面前。
多宝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什么。
老太太稳稳拉住吓坏的余味。
只有吴海不明所以:“你们这是干啥,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四个人狠狠磕头:“求求你们,救救俺们!”
吴海:“咋救啊?俺都得去呢!”
富贵膝行到多宝面前,狠狠磕一个头,哀求道:“多宝,俺求你借俺二十两银,俺求你,求你救救俺!俺会好好做生意,早早挣钱还给你!俺知道你有,多宝,俺求你救救俺!”
多宝没有经历过这场面,原主却经历过,她还能稳住。
她艰难的说:“你家人呢?”
“俺哪里有什么家人,都死绝了,就剩俺一个,要不,俺也不能成混子啊!”
大孬也膝行过来,磕下一个头,已经是满脸泪痕:“俺也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俺不想死啊多宝,跟着你,俺才知道什么是过日子,俺才有了念想,俺才知道什么是家,这样的日子俺没过够,俺求求你多宝,俺给你作牛马,救俺一命吧!”
宋大郎也哭道:“俺爹娘媳妇都病死了,就剩一个俺,俺得给俺家留后啊,俺不能死啊多宝,多宝啊!”
周老蔫也磕头:“俺儿子不孝气死了俺老子娘,俺爹失手杀了俺儿,俺爹又自杀了,就剩一个俺,俺是不想活了,混一天是一天。可遇到了你,俺这心头刚刚明快会儿,不想早早死了。俺也知道,二十两银一个人,实在太多,你也别为难,救得了俺就救,救不了,俺也不怪你,俺其实心里挺感激你的,就是遇到你太晚了!”
院里一片哭声。
吴海愣住了。
多宝咽了口唾沫,心里算账:她原来有一百零五两,他们四个人,算上吴海,五个人,每个人二十两,就是一百两!老太太今天给了白老三二十两盖房钱,就算这几天有几两的凉皮收入,这钱,也是不够的吧。
何况,面袋子快空了,得买面和调料,生活开支得留出钱……
她必须放弃一个人才行!
万幸老太太今天把李老根辞了,不然……
她猛然瞪眼,心里一颤!
“我救你们!”她说:“我把所有钱拿出来救你们!”
跪着的四人急忙磕头感谢,生怕她反悔!
“你们快起来收拾收拾,我们恐怕会有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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