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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瘸子眼见此等情形哪还顾得上其他急忙弃了手中单拐将儿子抱在怀中。
“小亮子没事吧?”
那不过七八岁的顽童伸手向着面前一名生着一双三角眼的大汉一指,
“爹爹他们找您,我说您不在那个人就把我推倒了。”
顷刻间刘瘸子的双眼中便已长满了怒火,右手中早已将落在地上的一柄木锯握在掌中。
而那三角眼大汉则恶狠狠的看着“刘瘸子”冷哼一声:“刘瘸子你看老子干嘛?”
“今天可到了你还账的日子了,你明明在家却让你儿子扯谎,怎么你这是不想还钱吗?”
“刘瘸子”缓缓的松开手中木锯,“没有,没有,张大哥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这不是有客人吗,所以正在后面招待客人,却不成想您这就来了。”
那恶汉冷哼一声,“别说没有用的,老子替我家官人前来讨债,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是天经地义。”
“刘瘸子”连连点头,“是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恶汉冷笑,“这就对了,刘瘸子既然你也知道应该还钱,那还废话什么?”
“连本带利一共八两六钱。”说话时便已伸出手来。
刘瘸子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张大哥您看看能不能宽限几天,如今这反贼闹得凶,也没人来做木匠活,所以一时间小人实在难以凑齐。”
……
未等刘瘸子把话说完,那恶汉已然一脚蹬在“刘瘸子”胸口。
可怜这大汉便被一脚踢得仰面朝天!
“他娘的费了半天的话还是没钱还,老子哪有时间和你磨牙?”
“弟兄们让他知道知道欠咱家官人钱不还的后果!”
……
只他这一声令下身后四名恶汉便已冲上前来将刘瘸子围在当中好一顿拳打脚踢。
秦武眼见此等情形这便要上前帮忙,却被肖宇拉住,“小舅子,稍安勿躁,咱们先看看这刘师傅如何应对?”
秦武道:“再打一会儿只怕刘师傅性命不保。”
“不到生死一线之时如何能看出这刘师傅的本事?”
……
二人正在说话时却听见正被四人围殴的刘瘸子口中一声断喝,那四人纷纷避让。
原来那刘瘸子不知何时竟已抡起了手边的木锯,锋利如刀的木锯舞动开来,寒光闪闪,一众恶汉自是不敢靠前。
地上的刘瘸子就地一滚便已将那枝单拐抓在手中,随即用力一支便已站起身来。
只见这铁塔般的汉子左手支着单拐,右手挥舞着木锯。
一双虎目中不但血丝密布,同时已然长满了泪水。
身上本就已是破烂不堪的一层单衣此时已被撕成布条。
站在他身后的肖宇、秦武依稀可见那布条后的脊背上横七竖八的疤痕密布。
秦武见了不免错愕,而肖宇更加坚定眼前这瘸腿汉子定是行伍出身。
……
此时那刘瘸子只将手中木锯向前一指,恶狠狠说道:
“张三你别欺人太甚,我不过是因为给媳妇治病,找你家主子借了五两银子,这区区两三个月的怎就边陈了八两六钱?”
“你家主子挣这包娼放债的血腥钱,心里能过得安生吗?”
三角眼大汉冷哼一声,“刘瘸子别说那些,当初借钱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刘瘸子恶狠狠的说道:“当初你家主子可说了这么高的利息?”
“不过是欺负我们不识字,骗我签下了契据而已!”
恶汉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文书,“刘瘸子现在借据在此岂还能容你狡辩?”
“快快还钱,不然定要让你好看!”
“姓张的,被说没用的,你既不让老子活,老子今天就和你拼了!”
说话时抡起手中木锯便向身前几名恶汉扑来。
那几名恶汉眼见这木匠是要拼命,于是几个人纷纷跳到了木匠铺的大街之上。
刘瘸子气不过,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然而到在了大街之上刘瘸子行动不便的缺点立时暴露无遗。
于是几个人一边围着这瘸子打转,口中一边不干不净的叫骂不停。
如此一来立时引来了街道上一众往来百姓围观,众人哄笑之时那三角眼大汉更是招呼道:
“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看呀,这个死瘸子的老婆子得了痨病,没钱医治,就跪到我家主人张大官人处借了五两银子。“
“现在到日子还钱了却不认账,左邻右里的都来评评理,这个家伙是不是活不起了?”
“父老乡亲们看看这个死瘸子不但不还钱,现在竟然还当街行凶,乡亲们看看这个死瘸子是不是该死呀?”
……
左近一众百姓自然知道这刘木匠是个什么样的人,同样也知道这几名恶汉又是个什么货色?
因而即便听着那大汉吆五喝六却也无人应声。
然而那一众过往行人却不知所以,于是人群中便已有人开口附和:
“这瘸子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这样的人就活该他饿死!”
“这是什么个世道?欠钱的竟然真的成了大爷?”
“哎,世风日下呀!”
……
在一众不知事情原委的吃瓜群众的谩骂声中,那刘瘸子便似疯魔了一般,挥舞着手中木锯向那几名大汉身上劈落。
然而终究行动不便,因此由他将手中的木锯抡得“嚯嚯”生风却连那几名恶汉的影子都逮不到。
又急又气之时只能哇哇暴叫。
几名恶汉眼见这瘸子已然乱了心神便在他眼前跑得越来越快,口中骂得越来越欢。
过不多时那三角眼的大汉便已绕到了刘瘸子的身后,出腿横扫之时便将刘瘸子手中的单拐踢飞出去。
没了拐杖那瘸子如何还能站稳?
一声惊呼便已摔倒于地,紧接着右腕之上又中一脚,手中的那只木锯立时飞出老远。
一众吃瓜群众眼见着瘸子栽倒于地非但没有半点同情,更发出一阵哄笑。
而那五名恶汉此时却已再次将刘瘸子围在当中,又是一顿乱脚伺候。
肖宇看得清楚倒在地上的刘瘸子双手抱头,将身子团成一团,护住要害。
一边仍由五名恶汉猛踢,口中嘶吼:
“你们这群畜生王八蛋,现在就欺负老子丢了一条腿!”
“若是换作当年老子在西北‘震武军’中,经略大人在世之时,遇到你们这样泼皮恶汉,定要剥皮抽筋,拉去点了天灯!”
“你们这群混蛋……”
肖宇闻听刘瘸子的叫骂心中不免一颤:原来这个刘木匠竟然真的是一名行伍出身,而且还是在战事最为频繁的西北路从军。
而且听他这口吻竟然还和西北的经略相公熟悉。
西北军的经略相公……
莫不是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与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
然而两位老将军此时还都健在人世呀!
肖宇略作思量,随即惊觉:难道这个刘木匠口中所说的经略乃是去年刚刚被童贯那阉狗害死的熙河经略使刘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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