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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仇敌 > 第117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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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他不算太近。

    但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却如在和他耳语。

    先前从未尝过那等滋味。

    而今,食髓知味。

    光是听到她的语气,便仿若能忆出,先前是怎样蚀骨销魂。

    有热气从下腹升起。

    似有什么凶兽在体内不断叫嚣,想要冲破他缄默沉寂的皮囊,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

    殿中未燃香。

    更不会有“十日春”这等催情的药。

    但她身后,是厚重帘帐。她就在他身前——

    韩兆眼中暗色涌动。

    他轻声道:“臣愚钝。”

    “既知自己拙笨……”

    “那圣人。”

    她话未说完,他已喑哑开口。

    萧静姝诧异挑眉。

    韩兆轻轻握住她手腕。

    那只手滚烫。

    她手腕方才被风吹凉的那一小截,立时贪婪汲取着他的温度。

    这举动可称悖逆。

    但韩兆已经抬起头来。

    他喉结滚动,眸中暗流汹涌。他道:“臣拙笨,圣人,可否同臣……一起研习?”

    ……

    ……

    殿内荒唐。

    再“研习”过后,帐内情形,竟已有些不能看。

    韩兆学得很快。

    这回,竟是真的未曾浪费一只羊肠。

    萧静姝懒懒想要起身。

    日头已经西下了。

    寝殿之外,一派安静,无人敢在圣人殿外喧哗。

    偶尔有风呼啸而过。

    从前听这声音觉得凄凉。但今日听来,却更让人觉得,殿内温暖,一切妥帖。

    韩兆已经在收拾帐外。

    他大约是从茶盏中寻了些水,将先前散落在地的易容泥土化开,眼下,喉结面容,又是那副被伪装过的模样。

    他面容本就隽秀。

    情动之时,汗水淋漓,那副欲色汹涌的模样,和眼下沉默安静的男子,判若两人。

    萧静姝眯了眯眼。无端觉得眼前这人的模样,让她有些不快。

    就彷如,他不该是这样。不该沉默寡言,如一个最妥帖稳重的宫人,而应该……

    应该如何?

    她脑中突然想起从前在凛州。

    那时,她虽被姜太妃厌弃,被养在寺庙里,但在她极小的时候,却还是在凛王府中待过的。

    那时,她便曾见到过父王的侍妾。

    有时早晨,甚至还能见到父王从她们房中出来。

    侍妾们会送凛王到院子门口。

    一夜滋润。她们眼如春水,眸中艳色潋滟,便连腰肢,款摆起来,竟也比平时要更柔软些。

    这等欲语还休,羞煞桃花的模样,一眼便能叫人知道,昨夜,凛王是宿在她们处的。

    这般,才该是承宠完正常的模样。

    而眼下韩兆,竟和从前无异。

    萧静姝知晓男子和女子不同,但这点不悦却在胸中,一时难以消散。这等事情,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她站起身来。

    还未挪动一步,便有一双手伸了过来,帮她把鞋袜穿上。

    他动作妥帖。

    萧静姝又清了清嗓子。

    还未开口,就有一盏温度恰好的茶水,递到她唇边。

    她瞪韩兆一眼。

    韩兆道:“是圣人惯用的顾渚紫笋。圣人可饿了?司膳局的宫人就在外面等着,若要传膳,臣唤他们进来便是。”

    什么话竟都叫他说了。

    萧静姝凤眼眯起。

    这回,不待韩兆再说什么,她语气沉沉,不悦道:“韩元。”

    “臣在。”

    “你是故意,不让孤找你麻烦,泄心中火气吗?”

    她这话蛮横。

    加之语调低沉危险。

    若是其他人听见,应当已两股战战,恐惧着跪在地上。

    但眼前这人,偏生却还是没有动作。

    且细查之下,竟能发觉,听了话后,他嘴角还有些微微勾起。

    韩兆眸中带笑。

    他轻声道:“圣人若有不喜,臣自当改正。”

    这态度尚可。

    萧静姝心中微有满意。

    但还未再说,却见韩兆已经将她手中茶盏拿走。萧静姝不明所以,韩兆转身,去案几上重新泡了杯茶过来。他眼中尽是温和笑意:“圣人,这是西山白露,圣人平素少喝的。圣人饮下一口,若有不满,便可责罚于臣了。只是,冬日天凉。鞋袜……臣却不能,替圣人再脱下了。”

    他声音有些低。

    明明口中称臣,但所言所语,却无半分称臣之心。

    萧静姝心中不甚爽利。

    她冷哼一声,将西山白露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她转身,坐回到案几边上,韩兆去殿外传膳。开门时,他回过头,看她一眼——

    她和从前一样,坐在高高的上首。

    离他极远,却也只是,咫尺之遥。

    方才她的意思,他能明白。

    她以为,他如今所为,全不似人臣之举。

    但她不知。

    他是她臣子。

    从许久以前,到许久许久以后。

    他只是她的臣子。匍匐在地,奉她为主。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萧静姝不在长安的时日,萧静鸾伪作她,坐着皇位。

    但因着怕底下人发觉,一直称病,这段时日的奏折,竟是全堆在议事殿里,未有动过。

    冬日事多。

    除却朝中党争、倾轧之事,各地还有上报的雪灾、饥荒等民情。萧静姝用过膳,在议事殿批阅奏折直到次日清晨,才将积压的事情处理了大概。

    事情虽多,但今岁,却也和往年不同。

    去岁这时候,皇位上的人,还是萧远之。萧远之和萧静姝向来亲近,忙不过来,重压之下,难以喘息之时,他曾和她叹过,每到冬日,边境西夷蛮人抢掠边城,实为一大祸患。

    那些西夷人和大良三十年前便打过一仗,两国之间,已是许久未有大战。但西夷游牧,每到冬天便没了生计,是以,天气越严寒,边塞便越危险。

    西夷人本身,不会深入大良腹地。但边塞百姓被抢夺了生存的粮食、钱财,无以为继,便只能往中原来。每年,大良边境都会产生这样一批流民,这些流民若和中原附近,因着土地兼并,难以生存的流民混杂在一起,便极有可能成为威胁统治的不安因素。

    是以,每年冬日,都需要那些封地在边疆的藩王,用他们的兵,来对西夷有些妨碍,让西夷人不能太过大肆抢掠,而朝廷,也会给那些藩王拨粮拨款,以飨兵士。

    为着这事,萧静姝在夺藩王土地兼并之权时,曾经想过,那时马上就到严冬,若此时夺权,会否令那些边塞藩王消极以待,不愿对西夷人出兵。

    但思索过后,她却还是决定,当时就要夺权。

    流民每岁都在增多。

    若再不夺权,令土地兼并越演越烈,半载之后,长安自然盛况依旧,但外面百姓,却可能更加难以生存。而且,若等到春夏,西夷人都退去后再改土地兼并,那百姓们得到土地,也赶不上当年的春收,得再饿半年,这半年期间,因着他们难以生存,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打他们刚到手土地的主意。

    是以,若当时不变,其实耽误的,就是整整一年。甚至有可能,会让土地从百姓手中,重新流失。

    这一年,她已无法耽搁了。

    她那时便想过,只要土地归还百姓,流民自然也就都安分起来。如此,就算边塞有人流离失所,但到了中原,没有中原流民和他们汇集,自然也不会出大事。

    且边城也是那些藩王的领地。

    西夷人抢掠钱财,对那些藩王,亦是损失。按理说,藩王们就算对她心有不满,该出兵的,却也还是只能出兵。

    权衡利弊之后,她做了那等决定。

    虽把一切都预料好了,但萧静姝心中,其实还是一直有隐忧。

    土地兼并之事过大。

    若真有藩王因着此事,借口养不起兵,故意放西夷人进来,也仍是棘手。

    但这一夜奏折看下来,一切却是还好。

    边塞虽有奏章,言道是大雪封山,物资不畅等,但却没有西夷进犯,流民丛生的急报传来,甚至连去岁,她在萧远之案几上曾看到的,藩王哭诉兵饷不够,不足以抵御西夷,问朝廷要钱要粮的奏章,今日,她也都未看见。

    是那些藩王被她震慑,学乖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议事殿内一派安静。

    萧静姝凝神思索。

    而便在此时,殿外突然有急促脚步传来。

    议事殿大门被推开。

    傅行一身重甲,站在门外:“圣人,陈王妃和齐王的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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