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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大，指头短粗，指腹有茧。
她太熟悉这样的手了，她爹，她大哥，还有她二哥……
不，没有她二哥了，她二哥的手，在敷了好几斗珍珠粉以后，已经白皙细腻的比她的手还要娇嫩了。
只剩下她爹和她大哥还保持着这样的手。
这是练家子的手，且，是常年习武才会练成这样。
她立刻判断出了形势，压低声音问那人：“你想要什么？”
出声的时候，还可以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只是她毕竟是女子，即便故意装得沙哑，也学不了男子的声音。
反倒有几分杰公公那样的公鸭嗓的意思。
那人就愣了下，绿豆眼里多了分疑惑：“是个哥儿？”
确切地说，是个处在变声期的哥儿。
顾惜夕顺着他的点头：“正是。不知好汉想要什么？”
那人笑了：“怪不得呢，我就说一个孤身女子怎么敢到这种地方来，遇到逃兵还能这么镇定，原来是个哥儿。”
他轻佻的笑起来：“你是谁家的哥儿？日后经过你府上，我也好去打个秋风。毕竟，也算是生死过命的交情了。”
顾惜夕想了下，没敢说顾家的，张口来了句：“凌家。”
那人眼睛亮了下：“凌家？可是凌阁老家里？”
“不敢高攀。在下与凌阁老，只是沾亲带故罢了。”
或许是凌家百年望族，名声太响的缘故，她一说是凌家的人，那人便收了几分轻薄色，只是依旧不肯放开她：“凌小哥，多有得罪了。只是我方才是看你脖子上的玉佩有点意思，看图样，不像是大齐的东西，不过若是凌家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得了。不知凌小哥是否肯割爱，把那玉佩送给我？”
顾惜夕摸了摸脖子，那块玉佩是独孤御送她的，她舍不得给人。
可若是不把玉佩给他，恐怕今晚就走不了了。
眼看着破庙里的人越来越少，有几个逃兵也朝着泥塑像这边走过来，她心里着急，赶紧把玉佩一扯，扬手朝那人扔了过去。
“送你了。”
“好爽快，凌小哥自求多福吧。”
那人伸手接了玉佩，顺势便跳出泥塑像，立刻和那几个逃兵缠斗在一起。
他虽赤手空拳，招式还算精妙，那几个逃兵并不是他的对手，两下就被他打趴在地上。
其他逃兵见了，嘴里叫骂着，也不去追别人了，都朝他聚拢过来。
顾惜夕趁机跑到了门口，随便比划了两下，踢翻了一个逃兵，夺门而出。
破庙外头拴着一匹马，马上装有弓箭，估计是为首那个逃兵所骑。
也有几个逃出来的人想要去骑这匹马，只是军中的马性子都烈，又认主，见了生人过来不停地尥蹶子，那些人着急逃命，见这马如此难缠，也就顾不上骑了，还是逃命要紧。
顾惜夕知道如何降服军马，在那马的后蹄子踢过来的时候，一猫腰，躲开了去，跟着趁那马儿不备，一跃上马，用匕首割断缰绳，手里紧紧抓住仅剩的缰绳，用力一拍马屁股。
“快跑！快！”
只听那马儿嘶鸣一声，驮着她疾奔而去，转眼就没入了沉沉夜色中。
今晚这附近像是刚刚发生过厮杀，地上随处可见穿着甲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士兵，身上或插着长箭，或被砍得不成模样。
顾惜夕一刻也不敢停留，不停地催促马儿快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小队骑兵，从四面八方而来，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还冲着她不停地放冷箭。
她被追的没办法，也抽出了马背行囊里的弓箭去射。
只是她并不擅长骑射，又是硬弓，她咬着牙拉开了一半，怎么也拉不动了。
那箭射的软软的，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反被追赶她的人看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连弓都拉不满，这便是朝廷军的实力了？”
“哈哈哈，这样的人也能当上十夫长，那我也能当将军了。”
“怪不得朝廷军败的这么快，都养了些什么人？”
……
嘲笑声中，又一发冷箭，正中她的马屁股。
那马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死活起不来。
颠得她五脏六腑都像是撞在了一起一样的疼。
等她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了。
“女子？”
“怎么会是个女的？”
“怪不得拉不满弓。”
“若是女子的话，倒是个有胆识的。”
……
一群人围着她，议论纷纷。
顾惜夕一言不发，握紧了袖笼里的匕首。
她一时有些犹豫，待会是先割断几个人的脖子？还是直接先抹了自己的脖子，总好过落在这群人手里。
正纠结着，一个将军打扮的人分开众人，骑着枣红马到了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她。
语气倒是还算和蔼：“姑娘莫怕，我等是怡王殿下麾下兵勇，怡王殿下治兵甚严，我等不会伤害你的。方才是见你骑得是朝廷军的马，又离得远，看不清楚模样，这才追赶了过来。有唐突之处，还请谅解。你家在哪里？我等护送你回家，以表歉意。“
顾惜夕只听到了“怡王殿下”四个字。
她眼前一亮，忙问他：你们是夫……“
目光无意中瞥见自己的袖口，这一路颠沛流离，衣服穿在身上好几天了，也没个换洗的，早就又脏又臭，连衣裳原本的颜色都不看出来了。
想来她的脸，头发也是如此。
整个就是个灰头土脸。
如此狼狈腌?的模样，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怡王妃了。
便改了口，问那将军：“你方才说，你是怡王殿下麾下的？那他，怡王殿下在这附近吗？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那将军有些奇怪，眼前的女子脸又黑又脏，凭借他一路的经验，应该是涂了灰土的关系。
毕竟这乱世，男人都活得不容易，何况女人们了。
更何况年轻的女人们了。
听这女子的口吻，似乎，和怡王殿下十分熟悉，甚至连恭维讨好的话都没说，一上来就让他们带她去见怡王殿下。
反正是个女子，又不会武功，没什么危险。
若是能得了怡王殿下青眼，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这么想着，那将军就点点头，同意了：“我带你去。至于见不见，全凭怡王殿下做主，我也没办法。”
顾惜夕忙点头：”我知道了。“
“那么，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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