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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妄亦嗤笑，“你怕不是糊涂了？”
他往椅子上一坐，右腿的小腿架在左大腿上，手腕微屈抵着下巴，仰首间神色嘲讽，薄唇轻启：“就那几个货色也配比我先一步？”
嚣张到极点，又极端自信。
“你怕不是在你那儿将军府缩居久了吧？”祁妄亦刻薄来简直六亲不认，管他是谁都得一顿嘲，“别忘了，你可是祁风收过的唯二的徒弟之一，他老人家眼界多高你还不清楚吗？”
“如果随随便便来些个人就能超过我们，他凭什么看上我们？”祁妄亦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入苏筱殇耳中，她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收了声。
祁妄亦见她怔住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但目光依旧冷冽，道：“记住，这些自以为经验丰富，阅历广的家伙们，在绝对的天赋面前，都得给我低头！”
“他们这些老家伙行医再久又如何？偏居一隅，鼠目寸光。”
祁妄亦最后一句话平淡，又掷地有声。
苏筱霜很少听过祁妄亦说这些话，她只知自己的师兄高傲又自信，却不知到了何种地步。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医术，却也不如祁妄亦这般有着十足信心。
祁风虽教了她医术，但她到底居于将军府，对祁风的医术认识有些片面，也不知京城的大夫、太医与祁风究竟差了多少。
而祁妄亦不同，他从小就被祁风收养在旁，亲眼目睹了祁风是如何妙手回春，如何有着超脱世俗的医药理解，又为什么能在那么多医者中脱颖而出，名声大噪。
他对于祁风与其他医者的差距有着明显认知，所以他更为自傲。
祁妄亦能从祁风手下出师，那目前便没有人能与他在医道上抗衡。
“你似乎还是不太清楚祁风弟子的含金量。”
祁妄亦笑了，笑得张扬又骄傲，“如果别人是天才，那么我们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是超越天才的存在。”
他向来以祁风首席弟子为傲，更以从祁风底下出师为傲。
更何况，他最擅长的不是医，而是毒。便是如此，他依旧碾压世间医者，可见他究竟是多么天赋异禀。
“你的天赋可是师父认可的，远超于我的天赋啊。”祁妄亦看着苏筱殇，缓缓道，“你不会忘记了吧？
“别忘了，他在收你为徒就曾言，论天赋，我与他二人加起来兴许都不如你，你对药草、对药方、对疾病的敏感度远超我们二人，甚至在与医有关的领域，没人比你的直觉更准。
“相信你第一判断，抓住你每次一闪而过的灵感。
“这就是为什么我相信你的判断的原因。”
祁妄亦神色平静，他的目光落在缓缓回神的苏筱殇身上，不再开口。
他知道苏筱霜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些事情，毕竟在此之前，苏筱霜显然对自己的定位不太明确。
她接受了京城中的人赋予她的“神医”，只是因为京城中的病例从未让她感受到棘手，而常人也不清楚“神医”二字代表了什么。
苏筱霜一直以来太过顺风顺水，如今不过被别人先一步竟是有怀疑自己不如对方的念头。
担得起“神医”二字的，至少目前为止，只有祁风与祁妄亦，苏筱霜还是略差一筹。
但她还年轻，在她的年纪，祁妄亦还只是跟在祁风身后打下手的小屁孩，但苏筱霜已经能独立医治病人。
“行了行了，别想太久，谈正事。”祁妄亦不耐烦地摆手道。
废话说了那么多，正事倒是没谈。
“幽蚀本身并不具有感染性，但是现在变异成的流病却能通过唾沫与血液传播。”
“唾沫？”苏筱霜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激灵，她想起来自己当初救助的酒儿似乎……
“姜画，你让姜城回去看看酒儿的情况。”苏筱霜脸色糟糕地朝姜画发号施令。
姜画虽不知苏筱霜为何突然焦虑，但她并不多问而是立刻照办。
祁妄亦没插嘴主仆二人的谈话，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又抬头瞥眼苏筱霜。他只见苏筱霜的眼神清明，最初的不自信已经彻底散去。
他低笑了一声，压抑在喉间，便是屋内寂静，也无人听到。
不怀疑自己的苏筱霜不再觉得假卿霜与江太医真的研制出了解药，那么她这边的进度就不能停。
正好解药的研制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索性让他们去解决文帝给予的压力，安抚下文帝。但这边的进度依旧不能减缓，万一假卿霜给的药只是看起来有好转，实际暗藏玄机，那么没有研制出解药的她与其他人就会十分被动。
至少假卿霜他们的行为给苏筱霜争取到了时间。
——
御书房内，文帝与太子相望。
太子在下方躬身拱手禀告文帝解药已被研制出来。
高位上的文帝神色冷淡，但眼眸深处却充满意外。
他深知自己一怒之下定下的圣旨有多难，文帝打一开始就没准备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解药。待到了那时，他再找个由头宽恕一下众人，还能顺便收拢些人。
“哦？太子可是验过这药是否有效？”文帝笑问。
“儿臣已见过服药者气色较之未服药者更好，至于后续如何尚不清楚。”太子也没一口咬死，为二人担保，“还望父皇能多宽限几日，也好瞧瞧是否有效。”
文帝却不吱声了，只是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太子身上。
半晌，太子才听到文帝慢悠悠地说了一句：“那便依你。”
圣旨再出，给了太医、大夫们更多时日，却也是以太子担保，文帝将自己撇了个干净，日后便是出什么事也全由太子负责。
太子听到圣旨时倒不意外，他早知文帝并不准备给自己揽下这功，文帝不愿赌。
太子在无人处，终于露出温文尔雅之下的冷漠与狠厉。
“可别给本宫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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