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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该歇息了。”
琴嬷嬷是随苏祖母最久的心腹，一生都陪伴在苏祖母的身边。她已经看着苏祖母坐在软卧上唉声叹气好一会儿了，却始终探不到源头。
“霜儿和阿雨越来越像了。”苏祖母突兀地开口道，“在她温善的表面下是不可控的骄傲灵魂。”
苏祖母从第一次见到宋雨时，就发现这是一个不甘于被别人掌控的女子。她有着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要坚韧的性格，有着最不羁的高傲。她的一生热烈而短暂，却又给人们最深刻的印象，打破最传统的规章。
而现在，当苏筱霜在宫宴上威胁文帝时的模样，让苏祖母看到了宋雨的影子——那个向来笑得恣意、行事果决的女子。
那时候的苏老将军很喜欢宋雨，甚至比起苏乘，他更把宋雨当成自己的孩子，总是给宋雨更好的。
在他第一眼见到宋雨时，那个女子一身素衣，穿得朴素却气质卓越，眉眼有着常人无法触及的凛冽与桀骜。那生来就是做将者的眉眼，做统领者的气场。
那一刻起，苏老将军就对宋雨有着极高的赞誉，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减弱，反倒更为欣赏。
“若是宋雨是男子该多好。”苏老将军曾经摇头对苏祖母唏嘘道。
“老爷对阿雨的偏心，导致了阿乘性情的变化。”苏祖母转着手中的扳指缓缓开口，“也许当年我做些什么，苏府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苏乘本来也不是如今这般性子，曾经的苏乘也是苏祖母眼里最乖顺懂事的孩子，否则那么骄傲的宋雨当年怎么会选择他。而苏府，也本该在他的带领下向上爬，而不是变成如今的花花架子，孱弱不堪。
“老夫人……”琴嬷嬷欲言又止，“没人能怪你。”
当初种种，琴嬷嬷是旁观人，也是局中人。这些事情很难去论个对错，当时的人亦不会知未来发生何事。
“霜儿今日去找应嬷嬷了。”苏祖母出神地望着窗外，思绪不知飘往何处。提到应嬷嬷，琴嬷嬷的神色也暗了下来。
“她总会知道的，颜儿也是。”苏祖母喃喃自语，“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又要以什么样子去面对她俩。”
……
宋雨的遗物大多被苏筱霜收纳起来存放在竹英阁的储物室里，经过细致的分类摆放，整整齐齐的。
一本破旧的卷宗被放置在桌上，泛黄的纸张充满着古朽的气息。这本卷宗是苏筱霜从宋雨藏着的一个上锁的精美盒子中翻出的，她一直没有动过母亲的遗物，直至今日。
她翻遍屋子，最终却在盒子的底部找到这枚钥匙。钥匙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特殊的底头显然是专门定制。在打开之后苏筱霜才察觉，这是不能强制打开的盒子，否则会再也打不开。若是暴力开启，那不免会破坏到里面的东西。
卷宗记录的似乎是林城的事情，但并不完整，似乎缺失了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偏偏是最重要的地方，剩余的大多是写着林城的历史与林家、宋家的发展。
林城本是一个偏僻的小城镇，却在林家的带领下逐渐展露锋芒。不知从何时起，林城中另一个家族崛起，便是宋家。宋家的崛起并未影响林家在林城中的超绝地位，甚至有着对林家俯首的迹象。
就当林家在林城如日中天，蒸蒸日上时，他们却分出一批族人前往京城发展。这一批是林家最优秀的小辈们，他们白手起家，考入仕途，为后代们平铺后路。这群人也不负众望，一度让林家成为热门家族。
林家代有才人出，一直到林小仙这辈。林小仙的哥哥林易为状元，成为当朝左相，林家的势力达到了顶峰。但谁也不知后宫中林小仙做了何事，又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家族瞬间覆灭，所有人都被迁回林城，并回林家。
这个时候林城已经是林家与宋家平分，代代结亲。两个家族之间隐藏着深层次的秘密，更为阴暗的合作。宋家嫡长女与林家嫡长子联姻成为世代相传的传统，宋家出嫡女，林家出嫡子，从未变过。
直到宋雨。
宋雨是宋家唯一嫡女，她逃出了宋家与苏乘成婚。
卷宗上写着宋雨娟秀的字体批注，这写在被撕碎的边角：远离林城。
这后边就没有任何记述了。
“也不知道是本就分成两部分，还是母亲到苏府之后才变成两部分的。”苏筱霜自语道，指腹摩挲粗糙的纸页，眼睛微微眯起，“明日或许可以去找祖母问问。”
大理寺。
“殿下，下官真是只是巧合捡到那玉佩！”秋水县县令苦不堪言。
对面正坐着的是一脸冷色的沧慕临，在他身侧洛瑾锡嘴角微翘，调侃地看着县令。洛瑾锡将他从秋水县带来，可不负责说服沧慕临。
大理寺专门用于审问的地方不似地牢阴暗压抑，却也有着一股沉重感，让人不敢在内过于放肆。沧慕临手中把弄着碎玉，“这种玉至少也得是高官才用得起，你说是有人遗落？”
“是的殿下，下官亲眼看见这玉从那黑衣人身上落下。”
“它怎么会碎……”沧慕临眉眼带着探究，指腹摩挲着碎玉心中不知作何想法。
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进。”
“查到提供地了。”谢池推开门道，“这种玉极为特殊，只有林城才会产出。”
“其他地方都没有？”洛瑾锡不太相信。
“其他地方也是从林城送去的。”谢池眉头拧起，他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意味着林城完全垄断了这一种玉的生产，“但是天子脚下还有京中都没有的。”
“又是林城。”
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林城。
如果他们想要有更深一步的进展，就必须前往林城才行。
“以免打草惊蛇，暂且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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