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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我和你说过的，你不能再来了，万一被人撞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郁安不顾气喘，急急说道。
“你怕？”
郁安气恼，“我是不怕，但我替你感到害怕，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你身上，你这般胆大妄为……唔……”
黑暗中一时只能听到闷闷的呼吸声与黏腻的低吟。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又响起，“安心，没有人能阻止我来找你，包括你，也包括我，现在不能，以后更不能……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
郁安侧着脸听他讲完，被热气一下下喷到的耳朵烫得厉害，被他压着的胸口愈发喘不过气来，她稍用力推了推他，轻声道：“你快走吧，我，我知道了。”
那人似很高兴，低低笑了两声，“叭”的一记又香在郁安的脸颊上，唇下微凉的肌肤细嫩弹润，让他爱不释口，“我得空再来看你，你等我。”
“不许你再……呀！你……”
“许不许？”
“……知道了……你快些走吧！求你了……”
“叫我一声。”他把脸凑去她唇边。
郁安无可奈何，轻轻唤了他一声：“天亦……”，见他还维持着姿势不走，觉得他十分孩子气，只得沾了沾他的面颊。
男人心满意足，终于松了手，下床整一整衣冠，继而大步离去。
郁安拨开纱帐，在黑暗中凝视他的背影，一瞬都不愿错漏，等他出了门，她摁下被扰乱的心弦，长久地撑着身子听动静，不舍滤过任何细微响动，怕那是他衣袂翩飞所带起的声音。
※
和既往三千多个早晨一样，郁安天未亮就起了床，把自己打点妥当之后，她去到正殿服侍太后洗漱，然后由胡嬷嬷为太后梳头，她替太后涂抹香膏，再细细按摩双手。
太后闭着眼睛，埋怨道：“都怪那个曹氏，害得哀家昨个夜里没睡好。”
郁安笑盈盈地仰起脸，胡嬷嬷只觉得一道艳光撞到她的眼睛里，让她晃不开视线。
“那太后中午好好地打个盹儿。”郁安说完，察觉到胡嬷嬷在看她，便又对着胡嬷嬷笑，搞得胡嬷嬷目眩神迷，在心里直嘀咕，到底是年轻，睡得再晚，起得再早，整个人也还是水灵灵的，嫩的能掐出汁儿似的，一点都瞧不出倦色。
太后“嗯”了一声，不再开口。由郁安和胡嬷嬷陪着一道用了早膳之后，她进入小佛堂，跪在一尊汉白玉鎏金观音像前诵经祷祝。
郁安跪在她身边，捧着经书，瞧着檀香冉起袅袅白雾，闻得淡淡清苦的味道，发起了呆来。
半个月前四位皇子聚在一起喝了顿酒，因着先帝三年孝期，长远不曾如此尽兴，都多少喝出了醉意，夜里萧天亦便借着酒劲偷偷潜入她屋里找她。
仗着天黑，他夹缠不清地与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胡话，临了还扑过来硬是把她搂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放。
他的身上也有着檀香的味道，倒像是蓄谋已久的。
他叫她“安心”，央求她顾念他自幼就种下的深情，予他些许回应，让他知道她的心意，好一日日过得不那么艰难。
他能有什么艰难的呢？能文能武，顺风顺水，十全十美的一个人，真正的天之骄子。
模样也是极好的。
高大，挺拔，昂藏七尺，气宇不凡，黑暗中的墨发墨衣深沉厚重，而一双乌亮的眼眸，闪着光华……
郁安自觉脸红心跳已是藏不住了，她赶忙收回思绪，静心冥想。
可想来想去都还是那人的身影，就如这檀香，萦绕她的周身，侵入她的内心，真真是无处不在。又润物无声，稍一沾染，就再也撇不净，让她无意识地就会想到他。
……
静心。
用过午膳，太后睡下，郁安坐在临窗榻上绣花。没多久胡嬷嬷出现在门口，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了？”郁安走去她身边小声问。
“李总管刚刚传来话，皇上在过来的路上，特意嘱咐若太后睡着就别叫醒她，说可以等一会儿。”
“好，知道了。”郁安并没有太在意，皇上如此彰显孝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外头有胡嬷嬷照应，无须她多操心。
可没等她再绣上几针，胡嬷嬷又跑来对她招手，这下直接把她招去了正殿，路上同她说：“皇上要见你。”
郁安半是疑惑半是心虚，喃喃地应声，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胡嬷嬷就匆匆跑回内室去了。
等见到明宣帝，郁安已稳下心神，规规矩矩跪到地上叩头，“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明宣帝一身黑绸锦袍，上头蜿蜒盘旋着一条金线绣成的游龙，倒与其肃然中透着孤高的一张脸相得益彰。
他并不见老，其实也就三十有五，只是少年时即是个老成持重的，到了如今，岁月为他积淀出底蕴来，俊朗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风采。
他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以平淡的语气叫她起来，问她：“昨夜曹氏来过？”
郁安老老实实答：“是。”
“说了些什么？”
郁安只觉得为难，可不好欺君，只得照实答道：“曹贵妃说她失言惹了陛下不悦，心里既害怕又委屈，就……哭了一场。”
明宣帝冷哼一声，“这个曹氏，为了一点委屈就来惊扰太后，让太后为着小辈的事而烦心，实在是有违孝悌之道。朕原不想罚她，可她如此这般，已是罪无可恕！若轻易放过，便是纵容了。到时有样学样，今日这个害怕，明日那个委屈了，岂不是日夜都有人来这寿康殿找太后哭一场？太后还能有片刻清净吗？”
郁安垂着头低低应了声“是”，知道皇帝来就是专为说这席话，而他说话行事谁都奈何不了，让人又能作何反应呢？
“她所求不过是天同的婚事，以为朕没有考量吗？何必死缠烂打的与朕胡闹？稍说了她两句，就跑来太后这里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简直可恶！朕已决定，即日就为太子选立太子妃，而天同年纪尚小，就再等个几年吧！”
明宣帝说完这番话，慢慢喝下一杯茶，身边李总管掩嘴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郁安上前来添茶。
郁安许是呆立久了，姿势颇为僵硬，自己都觉得不妥，更是惹得皇帝斜睨过来。她不禁背上发热，斟完茶水，赶忙退到一旁，更谨小慎微地垂头立着。
殿内一时静得出奇。
皇帝用茶盖一下下拂着茶叶，终于开口道：“安仙，太子向朕提起，说他有意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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