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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安微微苏醒时看到萧天也的脸，花白的头发与花白的胡须之间，是暗哑的麦色皮肤，眼下透着青紫，皱起的眉心像个“川”字，不用细看也是十分憔悴的容颜。
但她看得很仔细。
“爹爹……”
萧天也乍一睁眼，三魂不见了七魄，哑着嗓子叫起来：“安儿！你，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郁安捧住他的脸，“天亦……”
萧天也浓眉之下一双幽怨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你……”
郁安一咧苍白的唇，虚虚地笑出来，“阿野！”
萧天也气得又想呕血，覆到她身上恨恨道：“你这疯女人！这是能开玩笑的吗？啊？为什么要开这么过分的玩笑！你，你真是，真是惹到我了！”
冷风灌入二人之间，郁安打了个颤，环住他的脖子，身子贴上他，“好了嘛，我知道了，阿野，我以后都不会再叫错你了。”
萧天也吸吸鼻子，所以她之前只是搞错了名字吗？
“你看见萧天亦了？”
郁安摇头，“我不看，我当时只想赶快躲起来。”
萧天也抚摸着她的背，在她浓密的头发上蹭了蹭，擦干了眼泪，问道：“你不愿跟他走？”
“阿野，我不愿跟任何人走，我爱的人是你，至于你是谁，叫什么名字，都没有关系……”
“你不生我气？”
“气过了，就消了。”
萧天也像是在做梦，又怕真是一场梦，他长久地凝视郁安，眼睛又热了起来，赶忙吻住她，不让她看见他仓皇的模样。
所幸尝到她口中的苦味，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
“安儿，不要爱我太多，不要比我爱你更多……”
郁安点点头，带着重重鼻音“嗯”了一声，“阿野，我不要你爱我多深，只求你爱我久一点。”
萧天也沉默片刻，答应了声：“好。”
“能有多久呢？”
“……”
“阿野？”
萧天也苦笑：“我把余下的日子都拿来爱你，好不好，安儿，你知道吗？我们这一仗打得极其漂亮，捷报很快会传入京城，到时候皇帝拿着俘虏与辽人谈条件，起码可保北境三年安稳……”
“所以是三年？”
这女人……鬼精鬼精的……
真是言多必失。
郁安看他笑得心虚，在床铺与墙壁的夹缝里摸了摸，掏出来一个锦袋，“胡青说这些药抵你半年的寿命，是什么意思？”
萧天也接过锦袋塞进枕头下，把郁安裹在怀里，笑嘻嘻看她，并不答话。
也没有三年了，剩余药的量大概只能维持两年多。
“阿野？”
“嗯……”他含糊地承认，“你介意吗？安儿。”
郁安再忍不住眼泪，“阿野……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
“安儿，好了，不哭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萧天也亲吻她的脸颊，“天还没亮，再睡儿吧。”
“你就知道敷衍我！”郁安气极，抬起一条腿就袭向他，被他敏捷地夹住。
“哎，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放开！”郁安收不回腿，捶了他两下，“大混蛋！”
“好好好，我错了，我混蛋。”他松开她的腿，“你踢死我吧，我准备好了。”
郁安一下笑了出来，泪眼亮闪闪的，“你这么大个人，轻易就能踢死了吗？万一踢得个半死不活怎么办？瘫在床上还得我伺候你。”
萧天也也笑，凑去她耳边，“要你伺候我什么？踢坏了只有我伺候你的份，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要不要试一试。”
“不要！”
“不要也得要。”
说完就直起身，被子被他挥了开，郁安瞬间暴露在外，“呀”的惊呼一声，抓过一只枕头抱在身前。
“混蛋，我冷啊。”声音娇滴滴地发着颤，甚是媚惑。
萧天也夺过枕头，塞到她腰下，拖过被子给她盖上。
郁安索性把被子拉过头顶，上半身全都钻到了被子底下，一动不动地躺着。
萧天也扣着脸笑，觉得画面实在难以直视，想了想，也钻回了被子，与她摸黑进行。
一边与她说话。
“安儿，北境的冬季天寒地冻的，你挨不住。”
“……你营帐里……暖和……”
“军营可不能久待。”
“……反正……我不走……嗯……我不怕冷……”
“刚还说怕冷。”
郁安紧搂住他，“……因为不知谁……把我衣服……弄没了……”
萧天也狠狠撞她两下，“还能是谁？除了老子还能有谁？嗯？”
“……呀……知道了……”
他低头吻上来，郁安更透不过气，拉下被子露出脑袋，这下不敢放肆地叫唤，推开他，极力稳下气息道：“总之我们不分开……答应我……”
萧天也捏捏她的脸颊，“谁说要分开，我是打算在岭北城置一座宅子，多铺设些地龙，让你住在里面暖暖的。”
郁安听进去了，但这会儿紧咬着被子，哼哼唧唧地答不了话。
天很快亮起来，萧天也倒在郁安身边，搂着她又睡了一会儿，算好时辰起床时，屋外已经等了两个他的人。
“主子，狄参将有消息来，胡公子被他救下了。”
“可有受伤？现在人在何处？”
“说受了些伤，无大碍，现在一处山洞里躲着，已经派了兄弟寻着信号去接了。”
萧天也点点头，“将他们直接送到岭北，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就过去。”
“是。”
“萧天亦呢？”
“在回京都的路上。”
萧天也冷笑。
他不是要接管古家军吗？怎么这么快就跑了。
“继续盯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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