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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霖脸很臭，“关着呢。”
“狄秋呢？”
他一愣，“也在。”
“没掉包吧？”
“卑职不敢。”
“叫人把他俩提来。”又看了看屋顶，“让人都退下，我和你先单独说两句。”
纪霖一怔，不明白这位太子爷为何能发现暗卫的存在，莫非之前都是藏拙？他不敢马虎，给了手下一个眼色。
萧天也决意速战速决，郁安怀着身孕，悲伤过度对她身体不好，这件事拖不得。
等人退干净，他缓缓开口：“老纪，如果要让你相信我是萧天也，有什么条件？”
纪霖像看个疯子一般看他，萧天也很满意他的眼神，倍感亲切。
“说。”
纪霖想了想，摇头，“打死我都不信。”
萧天也闭一闭眼，“黑牛呢？带回来没有？”
“嗯。”
“它耳朵上的豁口是你咬掉的。”
“……”
“我们还一起吃过虎鞭来着，可惜你有劲儿没处使。”
纪霖憨憨地笑，“你是不是得了萧天也的记忆？”
“我是得了萧天亦的记忆，但还不完全，至于我自己，你是知道的，我与安儿的过去我都不记得了。老纪，要安儿接受我肯定需要很多时间，这段日子得拜托你和佑佑照顾她了，你答应了我会看顾你的内侄的。”
纪霖龇牙咬着嘴唇，挤着一对大小眼打量他，“我们是怎么好上的？”
萧天也微愣，笑，“小时候我怂恿你去寿康宫翻墙偷看佑佑，从你这儿偷师学了不少功夫，后来为了感谢你，帮你一步步坐上统领之位，也方便我进出冷宫和寿康宫。”
“还真是……他妈的！”纪霖一拍大腿。
两人正想相拥而泣，胡青和狄秋被人用锁链请了来。
萧天也装腔作势地坐下，翘起二郎腿，欣赏他们在五花大绑之下的铮铮傲骨，倒是纪霖别过头去忍不住笑了出来。
胡青很单纯，比老油子纪霖好办多了，萧天也凑近一句耳语就让他面红耳赤。
眼睛也红了出来。
“你，你是！”
狄秋问：“什么呀？”
“哎呀，就是，就是浪里白条的美髯公！”
“够了你！”萧天也瞪他一眼，脸上也浮出了两团可疑的红云，可能从前皮肤黑，让人不知道他也是很会脸红的。
“阿青，这个情况或许与嘉悦信里所说的蛊毒有关，你尽快联系她，我需要关于这蛊毒更多的信息，才好向安儿作解释，不然光靠嘴上说，实在太单薄。”
胡青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法接近郁安，还得他们出面与郁安说。可就算所有人都对郁安说萧天亦如今就是萧天也，她也不会相信，或是不愿相信。
亲眼所见的血案，让她怎可能接受杀人凶手即是她的爱人？
这件事后，萧天亦对她来说，从一个完全不曾存在过交集的人，成了最为痛恨的人。
她对他宽仁就是对萧天也残忍，对他和善等于背叛了她与萧天也的感情，与他亲近便是一遍遍笞挞她脑海中萧天也的尸体，让他在她心里永远不得安息。
可是一直让她沉浸在悲伤之中也是不行的。
胡青苦恼。
萧天也替二人解了绑，赶他们走，“都去陪陪安儿，不要让她身边离了人，从前的松叶呢？还有香叶，竹叶，都是她用惯的人，尽可能地守着她。”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萧天也揉了揉冒着胡渣的下巴，“我留个大胡子会不会像一点？”
纪霖摇头，“不如毁容。”
“滚蛋！”他丢了眼刀过去，“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萧天亦的记忆还不够清晰，他的人脉，暗线，政敌，同盟都非同小可，要理顺，要应对，要把控，还得从长计议。
众人分头行事后，萧天也去后宫见宁皇后。
宁双儿正在绣花，见他来，笑盈盈地让他坐，招呼他喝茶。
“娘亲。”
“你醒啦，没事吧？这儿还青着一块呢。”宁双儿点点自己的脸颊。
“没事，小伤。”
萧天也摸了摸脸颊，搓搓鼻子，刚想说什么，看到宁双儿又低下头去飞针走线了。
“……我把安，安心带回宫了。”
“哦。”
“她有了我的孩子。”
宁双儿手一顿，又恢复自如，“啊……真好。”
“娘亲，我……”他语凝，忽觉难以启齿。
“怎么了？”
“我杀了，杀了四弟，您不难过吗？”
“我很早就为他难过过了。”
萧天也苦笑，在娘亲的心目中，他可能只是一个早夭的孩子，二十多年的岁月全是空白，确实不必再一次为他的死而难过。
可他如今也有了孩子，紧迫的形势让他没有退路，唯有争取到更多的人站在他这边。
萧天也揉了揉光洁的额角，试探着问道：“娘，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蛊毒，能让人，让人的灵魂，替代另一个人的灵魂，转移到对方的身体……”
宁双儿停住手。
萧天也看出苗头，“娘，您知道那蛊，对不对？”
“是，我听说过，那个蛊毒名叫‘回心转意’，胡诚叫我跟他走时提到过，说这蛊能让我假死，换一个身份样貌混出宫去。”
“回心转意，好个回心转意……”
宁双儿凝视他，忽而就流下两行眼泪，“所以你是？”
萧天也没想到宁双儿凭借这三言两语就能猜到真相，“娘，您信我吗？”
“信啊，我信你啊，天也，因为从来都只有你冒充天亦，天亦何必冒充你呢？至少在我的面前，他不会。”
“娘亲怎么知道我冒充天亦？”
“是安心说漏了嘴，她说‘安仙’这名字是你给起的，而你也说这名字是你起的，可不是矛盾了。”
“是这样啊……”
宁双儿伸手，抚上他的脸，“孩子，可惜娘一眼都没看到你的样子过，这是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萧天也把脸埋在她手中，眼眶也热起来，“娘，是我没用。”
“胡说！你是娘亲最心爱的孩子，从前是，现在也是，不管你是何长相，是何处境。”
“娘，安儿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可她现在憎恨我，您要帮我……”
宁双儿想了想，道：“我曾看不见，可那段时间反而把身边的人看得个清清楚楚，所以……”
所以……
萧天也叹气，若不看脸，他与他的声音很像，身形也像，可……
他摊开双手，她是个敏感多思的，能这样容易地接受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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