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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摘星阁找到了温窈窈。
那一日，一袭艳丽红裳的温窈窈正待在自己房阁中，同平常那般百无聊赖的倚靠着窗棂，远眺秋雪渐渐染白了千万重山。
而南阳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在温窈窈眼前出现。
“南仙尊......”
温窈窈掩着唇瓣，美目中泪光盈盈，甚为动容。
当年南阳墨飞升成仙，没有再回苍洲剑宗，令倾慕南阳墨的温窈窈失落不已。
这么多年过去，温窈窈一直想要再见南阳墨一面。
“阿窈。”
南阳墨风神旒秀，温雅而笑，纤净如阳春白雪。
“南仙尊......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嗯......”
温窈窈颤着身子，喜极而泣，“我还以为南仙尊贵为仙人，了断了红尘，不会再记得像阿窈这般平平无奇的女子......”
“我与阿窈是知心故交，纵使沧海桑田，我也不会将阿窈忘却。更何况，当年正是因为有阿窈帮我，我才走得了无牵挂，才能在归墟一战中，心无旁骛的对付白鬼帝。”
将泪痕拭干，温窈窈笑意粲盛，“此生能被南仙尊这般风华绝代之人记在心上，已足矣。”
“只是......南仙尊，有一事我要向您禀告。
当年我依照您的嘱咐，初暮时分就将钧天宝葫送至了燕南长老的憩处。可离奇的是，那一夜燕南长老竟被人发现惨死在了他的憩处，而那只钧天宝葫也不见了踪迹......”
南阳墨一副震惊的模样，痛心道：“竟有此事？燕南长老竟然死了？！”
沉痛了几息，南阳墨哀声叹道：“唉，真可谓世事无常，时过境迁，没想到重回剑宗，与燕南长老却已是阴阳相隔。”
温窈窈黯伤，“南仙尊，当年是不是有不良之人觊觎上了钧天宝葫里的那头妖兽，为了抢夺它，从而不惜杀害了燕南长老？”
南阳墨抬起眸来，深深的看着温窈窈，“阿窈，当年我嘱托你，赠予燕南长老钧天宝葫这件事，你可与其他人提及过？”
温窈窈急忙摆手，回道：“我一直谨遵南仙尊的叮嘱，此事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只是.....”
迟疑了少顷，温窈窈还是对南阳墨说道：“只是我与沈师弟投缘，沈师弟这个人机敏聪慧，他看我总是凝视着您的雕像出神，就心生好奇。我经不住沈师弟的询问，再加上对南仙尊的思念甚浓，就告诉他我与南仙尊曾因为入宗大会的契机相识，之后我还有幸帮过南仙尊的一个忙。但仅此而已！其余的略细，我皆未与他有过提及。”
“沈师弟？阿窈你说的可是沈轻羽？”
“正是。南仙尊莫非听过沈师弟的名讳？”
“嗯，听闻沈轻羽是这十几年来剑宗所招收的弟子当中，修剑天赋最出色的一位，就连谢掌门都对他赞不绝口。但令我没料想到的是，阿窈竟然会和那个沈轻羽走得很亲近。”
话罢，南阳墨摊开手掌，凌骨刺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阿窈，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想，你一定还像当年那样，会义无反顾的帮我，我说对吗？”
温窈窈看了一眼寒芒缭绕的凌骨刺，拱手回应，“南仙尊但说无妨，无论何事，我温窈窈定当倾尽所有，万死不辞。”
“我此次下凡，除了来见你，还有另外一个缘由，那便是诛杀白鬼帝。”
“白鬼帝？？南仙尊，白鬼帝不是在十八年前已经被您杀死了吗？莫非，当真犹如这些年沈国流言所疯传的那般，白鬼帝竟然复生了？”温窈窈的臂肘挽着红绸，眸光错愕的玉立在檀桌旁。
“阿窈，当年白鬼帝的确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可是他临死前暗自布下了诡道的阴招，借此死灰复燃，重生于世。我早该想到的，以白鬼帝狡猾阴险的性子，当年我与他的归墟一战，他定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南阳墨十指拢紧，摇了摇首，叹责道：“我枉为沈国剑帝，当年居然勘不破白鬼帝的阴谋诡计，竟让它卷土重来。”
“不，南仙尊不必自责！即便白鬼帝已经在沈国复生，可在世人眼里，南仙尊依旧是拯救了苍生的千古名士。当年，正是南仙尊挺身应战阻止了白鬼帝的野心，才会有如今这般安稳祥和的日子！南仙尊，您尽管吩咐，我定会助您杀死白鬼帝那个邪障！不知南仙尊，可知白鬼帝如今的下落？”
“他就藏匿在剑宗。”
白鬼帝竟然躲在剑宗？温窈窈心头一凛。
“他的名字是？”温窈窈又问。
“沈轻羽。”
南阳墨面无起伏的回道。
“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名字，温窈窈面色煞白的靠在檀桌边，顿感五雷轰顶，心神震颤。
“阿窈，你难道连我说的话都不相信了吗？”
“南仙尊的话，我自是信的，可是......”
“那好。”南阳墨将凌骨刺朝温窈窈递去，笑容和煦。“这是仙器，名为凌骨刺。而今我虽然得知沈轻羽就是白鬼帝，可我并不清楚它诡道的修为究竟恢复了几成。因此，我想要阿窈替我前去试探沈轻羽一番。你平日与它亲近，想必它不会对你有所提防。”
温窈窈眉眼低垂，双手紧攥着身侧的嫣红袖摆，却是没有将凌骨刺接过去。
“阿窈？”
“南仙尊，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帮助您了。我相信您的话，相信沈师弟他就是白鬼帝。可是，沈师弟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哪怕他是白鬼帝，我也不能忘恩负义的对待他。更何况，这些年因我拙劣的修道天资，身为修士的境界一直停滞在太初境，就算我精通经商，将商铺开遍了整个苍洲，在宗里也是受尽了嘲笑。可沈师弟，却未因此而看轻我......
我整日待在这摘星阁，枯燥乏味的很。每次，我都盼着沈师弟下山回来，将他的所见所闻讲与我听......正是因为有了沈师弟，才让我觉得这每日只知练剑的剑宗，竟也不是那般的无趣......”
“好，阿窈，是我唐突了。我没想到，你与沈轻羽之间的情谊如此之深厚。既然如此，我不会为难你。”南阳墨将凌骨刺收起，依旧一副修雅绝伦的神态，犹如江畔上的清风明月。
南阳墨朝敞开的窗棂行去，像是要离开。
温窈窈作礼，一如当年那般崇敬说道：“恭送南仙尊。此生能与南仙尊再见一面，我温窈窈已是无憾了。”
“嗯，阿窈，永别了。”
南阳墨背向温窈窈，对着窗上雪苔。
一道似青丝般极其薄细的仙光，骤然从南阳墨的身侧刺出，穿透了温窈窈的心脏。
隐匿在暗处，对温窈窈忠心耿耿的那两名隐宗刺客现出身形，各自持着匕首冲向南阳墨。
可还未近南阳墨的身，就有灼目的仙芒袭来，将他们二人灼碎成了尘埃。
南阳墨绝尘而去，不留下一丝痕迹，就像从未在摘星阁出现过。
窗外秋雪，正寂静的落下。
温窈窈踉跄了几步，长发倾漾，而后滞滞的坐在玉凳上面。
南仙尊......记忆里那个慈悲悯善的温雅男子，怎么可能会杀我呢。
这一定是一场梦。
温窈窈枕着一边手臂，侧着脸颜，慵懒的趴伏在檀桌之上。
好困......
温窈窈双目沉阖，气息奄奄。
无妨，睡吧……
临死前，温窈窈用尽全身气力，打翻了桌上的墨砚。
观视至此处，沈轻羽的眸眶滚下了两行血泪。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唯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沈轻羽清楚南阳墨最看重自身的清誉。虽然当年温窈窈答应南阳墨不会将宝葫之事透露出去，但南阳墨还是放心不下，担心到时剑宗会将燕南之死怀疑到他的头上。
毕竟剑宗还有百里不辞这个知情人在。
于是，南阳墨借着此次下凡，到剑宗来见温窈窈，是想要除掉她。
却被南阳墨意外发现温窈窈与沈轻羽相识。
南阳墨思量着在杀死温窈窈之前，先利用她来试探沈轻羽的诡道修为。
但南阳墨没料到，将他仰慕至深的温窈窈，竟然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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