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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一位眉目清冷的剑裳女子，此时出现在了地宫大门。
楚雪暖刚为沈轻羽净化了一次道心，正虚弱不堪的扶靠着石台。
“阿楚……”
身后传来甚为熟悉的冽音，楚雪暖蓦然转身，看到赵青禾窈立在身后。
当初赵青禾在白梅庆会被沈泛舟重伤之后，她在剑宗弟子的护送之下，先行返回了剑宗，前往旭阳峰的玄天宝洞疗伤。
也正因如此，她才没有经历庆会最后一夜的血战。
“青禾师姐……”楚雪暖心神一愣。
觉察赵青禾看向自己的眸光，依旧如往常那般，楚雪暖垂下了月眸。
“青禾师姐，对不起，当年你好心推荐我和阿羽二人加入剑宗，可到头来，我们却险些让剑宗遭受灭门之灾，谢掌门也死了……”
虽然那一夜是沈轻羽蒙受诬陷在先，但他屠杀各宗修士，导致死伤无数，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我相信掌门并非是阿羽所杀，其中应是有什么内情的。我清楚阿羽的为人，他性情温逸善良，我坚信他并非是为非作歹之人。事已至此，已是无可挽回，只能坦然放下，踏步朝前。
阿楚，我此行是来向你们二人道别的，我要回赵国了。走之前，想要再见你和阿羽一面。”
赵青禾移挪目光，此时落在沈轻羽的身上。她剑觉犀利，洞觉沈轻羽虽然睁着双眸，但他的魂魄犹如一潭死水，已是没了半点知觉。
“青禾师姐，阿羽他现在没有办法起来见你……”
楚雪暖面无血色，玉手抚按着心门，身形颤晃不息。
赵青禾摇了摇螓首。
就这样看他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赵青禾一改往日的清冷神态，勾起嫣红的唇，绽出粲然如桃花的笑容，明媚动人。
赵师姐她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这是白鬼帝重归于世的第二日，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楚雪暖一直待在地宫，为沈轻羽一次次净染道心，还未来得及出去探听消息。
如今的沈轻羽无法自保，楚雪暖担心白鬼帝或是沈轻羽的其他仇家寻来，她得守在地宫保护沈轻羽。
楚雪暖还未来得及多问，赵青禾就已经御剑而去，飞离了地宫。
赵青禾来到沈宫的正门前，看见城楼上立着一脸凝肃的沈泛舟，正在集结修士大军。
神色浮现出难掩的哀伤，赵青禾踌躇了些许，还是决定往城楼落去。
感知到有人来了，沈泛舟回身，眉眼微微抬起，注视着眼前不染纤尘的女子。
“是你。”沈泛舟冷冷道。
“青禾参见殿下。”
“你，是来找他的？”
赵青禾心知沈轻羽与沈泛舟之间的关系，自然明了沈泛舟口中的他，指的便是沈轻羽。
“嗯......”
沈泛舟不辨喜怒，又说道：“你要走了？”
以目前天溟大陆的局势来看，沈泛舟很容易就猜到了赵青禾接下来的打算。
白鬼帝统领归墟妖邪，昨夜夜袭了萧国。萧国与沈国国力相当，面对白鬼帝却是一溃千里。一夜之间，萧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赵国与归墟相邻，萧国被灭后，想必就会轮到赵国了。
赵国地处贫瘠，修士稀缺，是三国之中实力最为脆弱的。沈、赵二国身为盟国，沈国理应在这时候对赵国伸出援手，但眼下战况极其严峻，沈国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余力帮扶赵国。
“是的，殿下，我要回赵国庇护我的子民。来参见殿下，是想向殿下道谢。”
在赵青禾心里，沈泛舟于她而言，就是犹如宿敌一般的存在。但赵青禾在庆会接连两次被沈泛舟打败，令她明白有些差距终究是难以逾越的，但自己已然全力以赴，哪怕败北，也无怨无悔了。
“道谢？何出此言。”沈泛舟困惑。自己可是在不久前的庆会上对她下了狠手，将她打至重伤之人。
“殿下，这些年我之所以勤勉修炼，其中一个缘由是因为渴望战胜殿下。四年前的那一届庆会，我自认为准备妥当，结果输给了殿下。这让我明白山外有山，人任何时候都不应自满，我还差得远呢。于是，我加倍刻苦的练剑，精进修为。因此，那次败在殿下手里，于我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激励。如果不是因为殿下，想来就不会有如今的我。”
沈泛舟听闻，沉默不语。
半晌后，沈泛舟才道：“此次归去赵国，你不害怕吗？”
赵青禾抿唇微笑，“不怕。世人皆有自己的道，而我此行，乃是前去成就我自己的道。哪怕粉身碎骨，也九死不悔。”
“保重。”
沈泛舟看着视死如归的赵青禾，心绪沉重，只能堪堪吐出这两个字。
“殿下，青禾走了，再会。”
此去，怕是永远都无法回到沈国了。
永别了，沈泛舟。
赵青禾御剑离去，轻渺得就像一缕长烟。
暮晚时分，沈宫像是发生了巨大的骚乱，就连隐在沈宫底下的地宫，都能隐隐听到悲怆绝望的哭喊声。
楚雪暖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再者赵青禾的反常也一直让她忐忑不安。
咬了咬牙，楚雪暖行至地宫的大门处。
落霜自她手里飞出，碎裂成无数霜屑，聚成一面坚固的霜墙围住了大门。
此举之后，楚雪暖离开地宫，出去探听消息。
这一日，天色阴暗，天上又下起了冰寒冻骨的秋雨。
朦胧的雨幕自天际垂帘而下，笼罩了整个辽阔的沈宫。
楚雪暖跌跌撞撞，沾了满身的秋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地宫的。
楚雪暖双手撑着石台，十指蜷起，俯看着沈轻羽的脸。
月眸颤动，楚雪暖的视线逐渐被氤氲。
“阿羽……青禾师姐死了......姥姥也死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呀！我该如何做，我要如何做才能救你呢……”楚雪暖泣不成音。
一行行晶莹的泪水拂过楚雪暖沾染着血迹的脸畔，相继滴落在沈轻羽的面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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