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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炎并未从中感受到太多恨意，反而是楚湘的眼神格外打动他，那双眼睛澄澈而又悲伤。
“父王，无论你是皇子、太子还是皇上，对儿臣来说你都是有价值的。哪怕爹爹你只是一名贩夫走卒，孩儿也会尊重你。”
“人命不是账本上的数字，不能将其放在算盘上衡量啊。”
此言发自肺腑，楚湘情至深处不觉已潸然泪下。
楚炎颇感无奈：“是吗？是我将你保护的太好了。”
“天家先君臣后父子，从古至今皆是如此。若我太子身份被废，你的下场不会好过柳眉。若我赢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与我又有何区别。”
“湘儿，这条路你没得选。”楚炎蹲身与楚湘平视。
楚湘死死拽着衣服，还是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若父王失败，儿臣愿与你共同承担。若父王成功，请父王千万不要对儿臣寄予厚望。”
啪！
又是一巴掌。
“懦夫。”
楚湘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是，儿臣是懦夫，可儿臣还是个人，父王你呢？”
“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你，还算是人吗？”
楚炎反手又是一巴掌。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湘儿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是眉儿别有用心，没有我的许可她也不可能采取行动。”
“你！”楚湘彻底没有办法骗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着一点点小小的幻想都不让他保有？
若论杀人诛心，他还差他父亲很多。
“你以为我不想吗？”楚湘的眼睛好似要从眼眶中爆裂出来，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白。
“那你还等什么！动手啊！你手上应该还有蝴蝶镖吧。”
楚炎用力拉起楚湘的手：“脑袋、脖颈、咽喉、心脏，选一个位置，这么近的距离，只需要一发就可以替你的柳絮报仇了。”
“你！”
楚湘拼命地想要挣脱楚炎的束缚，但他做不到。
“说到底，你根本不知道是谁害死的柳絮？”
“是你！”
“楚湘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自己的蠢害了她。”
“你说什么？”楚湘直接暴怒。
“难道不是吗？在你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就暴露了对柳絮的情意，让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
“在柳絮被眉儿带走之后，你没有丝毫怀疑眉儿的动机，犹豫踌躇之间白白错失救出她的时机。”
“最后为了一时的快意恩仇，践踏柳絮的心意，你更是错上加错。”
楚炎狠下心来用事实和证据一点一点引导楚湘。
“啊？”楚湘愣了。
“若不是为了你这个懦夫，柳絮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嫁去?王府？”
“辜负她的心意，还要浪费她用死帮你制造的机会。你，还要痴呆到什么时候？”
十几岁的人被这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的打击搞得晕头转向，楚香的脑袋里好像装了一盆浆糊，越是思考就越是糊涂。
就连楚炎已经放开了他的手都没有意识到。
“来人。”
“皇太孙触犯家规，忤逆父母，着禁足梅园三个月。”
“是。”
侍卫看着被打得伤痕累累的皇太孙，眼底也有几丝不忍。
印象中这是皇太孙第一次挨这么重的打，而且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动手。
“殿下，属下送您去梅园。”侍卫想扶起楚湘，却被一把推开了。
楚湘挣扎着爬了起来：“不劳费心，我自己能走。”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看谁一眼，只是楚湘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楚炎下意识地伸了一下手。
“父王，穿上这身衣裳，当真不自由啊！”楚湘扶着门框停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自由……
楚炎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太子殿下。”从书房暗阁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师尊，你来了。你都听到了吧？”
“是，湘殿下尚且年少，还需殿下多多开导，日后他一定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师尊，我从出生就是太子，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别的选择，我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孩子想要杀我？”
张清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湘殿下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善良？”楚炎无奈地笑了。
“狼群里养不出羊崽子，就算是一只羊，要想在这个圈子里活下去，那他就得蜕变成一匹狼。”
张清源看着面前的人恍惚间看到了少年时的楚炎，从以前到现在，那份傲气，霸气从来不曾改变过。
“师尊，老二一党的人怎么样啊？”
“孙大人的死让他们收敛不少。”
“嗯。”楚炎点点头，他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我们也该进行下一步了，卜文宜该被放出来了。”
“殿下是要让他承担所有罪名吗？”
“是，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清源也同意让卜文宜顶罪，但他有点不甘心，这次费了这么大功夫，居然只除掉了一个刑部侍郎。
“可他是唯一能牵制赵星河的筹码，就这样放了未免有点可惜。”
“杀了他，让我变得更疯狂。”
楚炎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赵星河说过的话。
这不是试探，也不是威胁，而是最真诚的实话实说。
“留着他对我们是害非利，倒不如放了他，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调两辆礼部的车，将卜文宜藏在里面，让他去见赵星河一面。”
“这……”
“就是我和赵星河的交易，他帮我杀掉孙大人，我许她见一面卜文宜。”
居然是赵星河设计了这一出大戏，这个女人太过于危险了。
“殿下！”
“我明白师尊在担心什么，但眼下还不宜和赵星河翻脸，我们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楚炎看着张清源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师尊放心，我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她的才能若不能为我们所用，那本宫会毫不犹豫杀掉她。”
“臣相信殿下自有分寸，那后续的事情就交给臣来处理吧。”
“嗯，一切小心为上。”
“是，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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