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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崩溃之时，穆青云突然出现。
在大家都出谷的时候，他从另外一边，进了谷底。
他早有准备。
见到狼狈的两人，毫不犹豫的出手。
一道蓝光闪过，羽棠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光线十分暗淡，她一时没有分清这里是在谷底，还是已经出来了。
“师尊，你怎样了？”
周围没了危险，玄冥第一时间贴近羽棠，想看看她的伤势。
刚一靠近，却被她一道灵力覆上心口！
他毫无防备，再加上刚刚战斗消耗太过，轻易的被控制住。
原本的他，遇到这种情况，只会本能的全力反抗，绝不会受制于人。尤其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他的嗜血本能全部被激发出来。
但这本能被他生生的忍住了。
他不敢反抗。因为羽棠现在也十分虚弱，他怕自己稍一反抗，便会加重她的伤势。
“师尊？”他眼里出现一抹茫然无措。
羽棠看着眼前的小徒儿，依旧是一副纯然无害的样子，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一年多了，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
只因他那时忍着身体不适帮她疗伤，她总觉得亏欠他。这一年来，她不能说事无巨细，但也是尽心尽力战鼓，全身心信任的。
即使他瞒着她很多事，她也从没怪罪过他。
但他从来没有主动对自己坦白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依然不能让他放下防备吗？
“这一年来，骗我骗的可还开心？”
她说完，分明看到徒儿的眼神凝滞了一下，而后便是十分明显的惊慌。
但随即便垂眸掩饰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些颤意，“师尊是指什么？”
还不承认？
羽棠心里难免失望，但也明白在这些人心里，仙魔不两立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但明白是明白，失望是失望。
她吸了口气，轻声道：“你额上黑痕，是个封印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一道重雷，狠狠的劈在玄冥心头。
他只觉得心神大动。
巨大的恐慌带给他的是一瞬间的失控。魂魄深处有一股力量，完全失去了他的控制，直直的冲上头顶。
他吐出一口鲜血，全身痉挛着，待他回神，却感受到，额头上一直压制魔气的封印，已经被冲破了。
紫眸青年，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羽棠面前！
封印破裂的冲击，将羽棠的灵力打了回去。她受到魔气冲击，也吐了一口血。
“师尊……”
玄冥封印不是通过正常方式解开，受到巨大冲击，此时全身剧痛，没有一丝力气。
他想看看羽棠怎样了，一抬手，发现自己变得白皙的肤色，却又顿住。
突然想到凉州城醉酒之时，羽棠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变了，我……我就躲起来，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绝不会见他！
绝不会再见……
羽原本只想诈一诈他，就算他是魔族，但也还是自己的徒儿。
她事前还想着，既然掌门知道这件事，便得从长计议。暂时离开还是怎样，她还得提点几句。
她甚至问的都很轻声，表示自己没什么恶意。她觉得那一刻，她圣母过头了。
但没想到，他一下子自己全部暴露了。
更加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徒儿，竟然还是那个梦里相约的陌初！
她怔愣许久，许久才回神。很多事情，突然就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从疗伤开始，小徒儿没有进入幻境，却多了个莫名进入幻境的陌初。
怪不得，进入鹿灵梦境时，陌初给鹿灵提供了魂力，小徒儿却旧疾复发。
还有寒潭的神魂离体。他突然被抓，陌初就突然消失……
被戏耍的耻辱感从心底喷薄而出。
她甚至笑了一声，眼底都是悲凉，伸手指着他，“你……竟骗我至此……”
“师尊……”玄冥彻底慌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部暴露，他甚至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我只问你，这样好玩吗？”
紫眸里充斥着无尽的惶然和无助，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强撑着跪在她面前，声音颤抖，几不可闻。
“师尊……不是的……”我只是不敢……
脚步声传来，羽棠一抬眸，一道镇魔符压在玄冥心口。接着再甩出一道阵法，把他关了起来。
最后见到的，是那双紫眸里从来没有的不可置信，和破碎的绝望。
穆青云刚一进门，便见到羽棠满身戾气，浑身上下都写着不爽二字。
他一如往常般行礼，“仙尊，他的身份是否确认了？”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她声音冰冷至极，带着明显的怒意。
“他已然是五大派公认的榜首。如果不是魔族，将会是我天穹独一无二的首席弟子。”
他叹了口气，如今外面也乱成一团。
一个名叫温白的散修，放出赤霞宗大长老残害九幽鹿灵的影像，进而有人指控他勾结魔族。赤霞宗彻底乱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一甩袖子，坐了下来。
穆青云看了看她身后，阵法的掩饰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穆某多嘴问一句，仙尊若是顾及师徒情分……”
羽棠突然笑了两声，满眼自嘲。
“师徒情分？一年多了，他骗我至此，对我可曾有过师父情分？”她叹了口气，声音充满苍凉，“今日之事，若我不提，他绝不会坦白。”
见她如此，穆青云倒是相信她是真的伤心了。
“仙尊认为，这次落英谷一事是否与他有关。”
羽棠冷眼看过去，“魔族就一定无恶不作？”
他一怔。
“他在谷底浴血奋战的样子你没见到，但五大派所有精英弟子都见到了。他虽是魔族，却与此事无关！”
“仙尊如此信任他？”
“信任？”她的声音充满自嘲，“我曾全身心的信任，但事实不得不让我心寒，他已经不是我那小徒儿了！”
穆青云看向那道罩着玄冥的阵法，“五大派对他十分信任，若是身份公之于众，恐怕……”
“对外就说……”她一顿，似是有些不忍，“就说仙尊爱徒在谷底，竭力保全同修撤退，最终被……魔物所害。”
她深深吸了口气。“本尊亦重伤，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仙魔不两立，需得大局为重！仙尊若是不忍，可把他交于我。”
“本尊亲自处理！”她咬牙切齿道。
“仙尊当真忍心？”
她冷眼看过去，“怎么，掌门连亲手报仇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见她如此，穆青云也不好说其他，“此处还未出谷底，仙尊何时想出去，可随时与我传信。”
外面还需要他主持大局，他没有多做停留，便直接离去。
羽棠再次回到阵法之中，那双紫眸却完全暗淡下去，失去了全部的光彩。
她与穆青云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全部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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