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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徐家举家出动,来到郊外繁台寺西的别院。
每年的今日,娇娇都觉得爹爹和哥哥神神秘秘的,说是去扫墓祭祖了,却从不带上自己和娘亲。
不过娇娇也未放在心上,反正今日自己在别院可忙了。
别院里万物复苏,粉的桃花,白的梨花,红白的杏花,争奇斗艳,蝴蝶像少女一样在花间追逐、嬉闹。
婢女冬月在开满桃花的老树下铺上绣布,摆上茶酒,另有青团,炊饼,乳酪,肉脯等小食。
娇娇看着这些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是娘亲正在一旁监视着自己,她只得艰难移开眼,深深地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打开自己的食盒。
食盒里的药膳是娘亲特特准备的,说是能减肥瘦身,娇娇每次都是皱着眉头吃的,已吃了三天。
说来都是泪,自茶话会后,娘亲便让自己每日吃药膳,据说是宫里的贵妃娘娘用过的方子,坚持一月便能身轻如燕,腰细如柳。
为了不辜负娘亲的一番辛劳,娇娇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如今嘴里都快没味了,真想来点别的解解馋。
“装可怜也没用!”看到闺女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徐林氏笑骂着用食指地点了点她的头。
徐林氏想起那桑夫人的话,想起那鲁员外的羞辱,一时内心充满斗志,怎么说也得让女儿瘦下去。
至于那个外号,徐林氏并未放在心上,她家娇娇就该嚣张点,不然被人欺负,有钱就得花,身外之物,百年之后也带不走。
吃完了药膳,娇娇就玩疯了,带着婢女们荡秋千,放纸鸢,玩斗草,累了就躺在草地上,闻着青草香,赏着争奇斗艳的花朵,在春日花香中,烦恼似乎也被清风带走了。
还有比这更开心的日子吗?娇娇实在想不出了。
爹爹和哥哥祭祖完也返回了别院,一家人热闹地过完了清明日,太阳下山,该回城了,娇娇十分不舍,便央求爹娘许她在别院再玩两天。
徐员外夫妇到底不放心,吩咐了徐大郎留下来照顾妹妹,别院自有仆人和厨房,吃食方面也不用担心。
夫妻俩坐轿回城了,临走时,徐林氏还不忘嘱咐婢女冬月——
看好小娘子,不准偷吃!
听到娘亲的嘱咐,娇娇一下子焉了,娘亲怎么知道自己打算偷吃……
入夜后,不准偷吃的娇娇在床上睡不着了,晚膳吃得是冬瓜汤,还有两个山药糕,现在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娇娇偷瞄一眼冬月,见她还在灯下绣荷包,于是眼睛一亮,爬起来道:
“睡不着啦,我去院里散散步,冬月,你忙自己的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冬月如何不知小娘子的小算盘,知道她定是饿了,想去厨房找吃食,可是夫人早就嘱咐过厨工,不准给小娘子留,看来她要白跑一趟了。
冬月忍着笑,假意嘱咐小娘子早点回来就放了人。
娇娇心里乐滋滋的,穿好了衣裳,让冬月给随意梳了个双髻,雀跃着跑出了房门。
别院里到处都张着灯,娇娇一蹦一跳地往厨房跑去,远远地听到哥哥的院落里传来说笑声,看来哥哥今日有朋友来访。
谁知来到厨房,娇娇翻找了一遍,竟然只找到一小块蓬糕。
手里拿着这仅有的一块松软蓬糕,娇娇满心舍不得吃,她走在返回寝房的路上,想着改日一定要吃一整笼的蓬糕来弥补自己。
她因想得太专注,拐弯处一个不察,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鼻头酸酸痛痛的,好硬的胸,她从懵逼中回过神来,最先关注的却是仅剩的蓬糕。
那白嫩嫩的蓬糕早已滚落到一旁,沾了满身的灰。
她可怜的蓬糕,早知道如此就该吃下肚,肚里又传来一阵鸣响,她更饿了。
可恶!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刚硬脸庞,一双幽沉冷冽的眼眸。
娇娇一愣,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成年外男,又是这么俊朗的,一时面皮发烧,心头一阵紧张。
只见那男人后退了一步,淡淡道:
“抱歉,乔某一时疏忽,冲撞了小娘子。”
娇娇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已然变脏的小蓬糕,也怪自己走路不专心,既然这人已道歉,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当下福了福身,道:“没有的事,我……我也有错。”
男人看她对掉落在地上的吃食一副不舍得模样,想了想,从钱袋里摸出一贯钱递给她:
“赔给你。”
娇娇一怔,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还停在眼前,黝黑粗糙,她蓦地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忙又低下头去。
男人见她不接,微微蹙眉:“这么晚了,我也没法赔你吃食,只能赔你一贯钱,明日你可自行去买。”
娇娇忙摇了摇头,一块蓬糕而已,值不了几个钱,如何还能收人家的银子:“我不要,你收回吧。”
说完又福了福身,也不等男人再说什么,飞快的转身跑了。
待娇娇回到了厢房,呆呆地坐了半响,也不知那男人是什么人。
冬月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没能找到吃食不开心,也不点破,忙催促她早点就寝。
第二日,娇娇有意跟哥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昨日,哥哥请了他新加入的飞鹰相扑社的社友,在别院喝酒。
虽不知那人姓甚名谁,但他的模样已牢牢地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想到,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来得这般快。
清明过后三日,娇娇跟随娘亲参加朱员外老母的寿宴。
娇娇本不欲去,奈何娘亲说要多多露面,长长见识,且听说还请了丰乐楼的厨头亲自操刀宴席,光明正大吃美味的机会,娇娇自然不愿错过。
为了席面热闹点,听说朱员外又请了桑家瓦子的名角伎艺来宅子里表演。
娇娇吃饱喝足了,表演还未开始,便想去花园里消消食,经过廊下时,却听到几个小娘子在那里叽叽喳喳。
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你们见到那徐家小娘子了吗?真真搞笑,也不看看自己一身的肉,吃得可真多。”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另一个人说完又一笑,“你们可要时时谨记,管住自己的嘴。”
“那是当然,三娘你的腰可真细,那徐娘子的腰怕不是抵得两个你。”
“就是,有什么秘诀,快快传授一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便聊到瘦身的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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