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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个坎,徐家既然答应放过了他,刘知事那里也肯定不会知道他以往做过的事。
他嘴角上扬,心中正得意。
“裴宴!”
身后传来低沉的喊声,他转过头去,顿时眼前一黑,巨痛袭来。
踉跄着后退一步,他看清来人,正是乔行舟。
裴宴被乔行舟的冷冽之气震慑住,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重拳再次击中脸颊。
“这是你陷害我发配大名府的回报。”乔行舟说道。
裴宴还未回过神,下一刻,腰腹又接连不断被重击。
他毫无招架之力,只觉五脏六腑皆剧痛起来,很快便瘫软在地。
乔行舟蹲下来道:
“这是为娇娇讨回的公道,亏她还把你做亲哥哥看待,谁知你却是个衣冠禽兽!”
裴宴轻咳一声,忍着满身的痛,怪笑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徐家是奸臣之后的事也是我透露给刘知事的,呵呵……你要一起算账吗?”
乔行舟怒火未消,又被添了一把火,他猛地出手掐住裴宴的脖颈:
“亏徐家今日凑了五万两,要去土匪窝里赎你!不值得!
像你这种虚伪的小人,杀了你我还怕脏了手,老天自会收拾你!”
“呵呵……徐家放过了我……你当然不敢再杀我,报不了仇,很憋屈吧。”
乔行舟手上用力,越掐越紧,见裴宴脸色涨红,嘴唇开始发紫,又猛地松开了手。
他站起身,睥睨地看了裴宴一眼,冷冷道:
“你已经是个失败者,我有什么好憋屈的。”
说罢,便大步转身离去。
裴宴怔住。
失败者?
从一开始风光无两的探花郎,到前途无量的翰林学士,他都输给了乔行舟。
他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人看不上眼。
少时,家中贫穷,在学堂被同学看不起。
爹娘重病,没钱看诊,被郎中看不起。
后来,他终于靠自己的努力,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为什么还是被人看不起?
为什么?
他恨恨捏紧了双拳。
“你只是太贪心了。”突地一个女声说道。
“听起来,这徐家对你还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是因为你的义妹没有选择你?
谁知你不仅贪心,还自作聪明,不信任他们会愿意赎你。
既然这样,那还是按照之前所说,半年内你给我五万两,交不出来就跟我上山……入……赘。”
裴宴躲开女人伸过来搀扶的手,黑沉着脸道:
“闭嘴!我一定会拿出五万两。”
此人正是烟波寨寨主许三娘。
她轻笑一声:
“行吧,看了一出好戏,我就失陪了,裴官人,抓紧时间筹钱吧,咱们后会——有——期。”
~
乔行舟回到徐家,见娇娇正闷闷不乐,他心中了然,应是为裴宴之事,便叉开道:
“我要回家几天。”
娇娇立马忘了其他事,着急道:
“我也要跟你一起回!”
说完便要冬月帮她收拾一下。
乔行舟按下她,眼中带笑:
“你可不能跟我走,你走了,我来迎亲时就没有新娘了。”
娇娇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脸腾地红了,她已听娘亲提过,爹爹要求他们再重新成亲一次。
她按捺住心中的不舍,水眸中是浓烈得化不开的爱意:
“那你……快点来。”
乔行舟被她看得险些迈不开腿,不由心头一荡,碍于婢女在一旁,他喉结上下滚动,面上淡淡道:
“好!”
说罢,便转身离去。
他跟徐员外夫妇告了别,来到门外,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我还以为你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正要去请呢。”郭二郎嘴上说笑,眉眼间却含着忧。
又道:“嫂子既然已安全回家,是不是该回国公府了?”
乔行舟听到此处,顿了顿,坦诚道:
“抱歉……我始终觉得国公府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已习惯现在的生活。若有空,我自会去探望国公爷。”
“有空?有空!你以为伯父还有多少时间让你等!”郭二郎突然发作,怒喝道。
“国公爷?他是你爹,找了你十九年的爹,你起码也该称呼他一声爹。”
说着,说着,郭二郎声音中带着哽咽。
“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去看看吧。”
乔行舟闻言一震,心中不禁酸涩,他只是还未适应过来,老天却是不愿给他时间了吗?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一气派的宅邸前。
越往内,入目所见皆是亭台楼阁,精致华丽,乔行舟却愈加觉得自己的格格不入。
来到正堂,早已有人在等候,上首坐着一两鬓如霜的老太太。
坐下首的国公爷郭浔见了乔行舟,忙由人扶着起身:
“来啦……”
乔行舟忙上前行礼。
郭浔指着上首的老太太道:
“这是你祖母。”
又指着另一侧的一中年妇人道:“这是姑母。”
乔行舟一一行礼。
郭老太太面无表情,微微点了点头,让丫鬟给她新换了一盏茶,问道:
“听闻你已娶妻,娶得还是那奸臣蔡博的孙女?”
听到这里,郭浔和姑母郭月都脸色微变,一脸不赞同地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垂着眸,缓缓道:
“作为郭家的子孙,不说娶个门当户对的世家闺秀,起码也得是个书香门第,你倒好,娶了如此声名狼藉的徐家之女。
休了另娶吧,我们庆国公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从听到第一句话时,乔行舟就已沉下了脸,此时神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眸中已是寒气逼人。
他冷冷道:
“乔某自小便是市井中长大的下等人,配徐家还是我高攀了,又何来丢脸不丢脸。”
“娘亲,娶妻可是大事,怎能说休就休的,这不是儿戏吗?”
郭月赶忙凑到郭老太太面前,她一边给老太太捏腿,一边给郭浔使眼色。
“够了!”郭浔突然喝道,“人一回来就找茬,能不能消停点。”
说完,他又咳嗽起来,郭二郎忙上前安抚。
他推开郭二郎,巍颤颤地走到乔行舟面前,拉着他的手,道:
“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出了厅堂,往郭浔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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