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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媒婆见她待自己客气，喜得眉开眼笑，连连摆手，将那丝巾舞得直飘！
阿念装了一小碗酒鬼花生米出来，拿张小凳子放在上面，转身又进去了。
张氏则轻声地问赵媒婆道：“赵婶子，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今儿来，是那边有消息了？”
赵媒婆抓了几颗花生米丢进红嘴唇，嚼巴几下吞下去，咂摸一番赞道：“这花生米咋弄的？忒香了！”一边抓起一大把，又塞了几颗进嘴。
张氏只好等她吃完，一边赔笑道：“是我家阿念弄的，裹了鸡蛋过了油的。”
“嗳哟！这闺女真是手巧啊！”赵媒婆红嘴唇不停地转动着，吃得高兴，也不吝啬赞美的话。
好一会，她才喝了口茶，咕隆漱了两声吞下去，才意犹未尽地对张氏道：“苏家娘子，我也不拐弯抹角地了，就跟你实说了吧——谁让咱就是吃这碗饭呢！这王大可说啊，还要留闺女两年，现在不想说亲呢！”她说完这话，就盯着张氏氏的脸色瞧。
张氏早先也听自己娘钱氏说过王大可的想法，见这回还是这个结果，倒也没多失望；况且上回长风也说了，先不急着说亲，等过两年再说，要不是当时已经托了媒婆，这一趟就不用跑了。
于是，她轻笑道：“也好。谁家的闺女不宝贝？他想留两年也是常情。赵婶子，真是难为你了，两头跑。来，再吃些！”说着将装花生米的碗递到赵媒婆的面前。
赵媒婆见张氏脸上并无多少失望之色，很是诧异——她还等着张氏氏着急地追问、恳求自己呢，咋就这样算了？那自己准备了一番话、一套主意说给哪个听？
她骨碌转了几下眼珠，一边又扔了几颗花生米到嘴里，一边故意左右瞧了瞧——特别是灶房方向——将屁股下面的小板凳往张氏面前移动了一下，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道：“本来这亲事说不成，我也不当再多事。但我是个热心的人，我想着嫂子你把这事儿托了我，我总要给办圆乎了，不管咋样也要搞清楚人家的想法不是？所以呀，我就套他们的话。你猜怎么着？原来他们家也不是要多留闺女两年，而是对以往来提亲的人都相看不上！”
说完得意地抬着下巴，等着张氏露出惊讶又敬佩的表情。
张氏倒确实惊讶——却没有敬佩——她诧异地问道：“可是他们还没相看我家长风呢，咋就不满意了？”
要是相看了，准不能这样回，对于这一点张氏氏非常自信。当然，这要他家不重视彩礼的传闻是真的才行。
赵媒婆叹了口气，说道：“谁不是这样说哩？你家的长风我是见过的，那可是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要说就是家里底子薄了点。可谁也不是生来就富贵的，还不是要靠双手挣出来？我就跟王大可两口子一再说了你家的景况。结果，他架不住我问得紧，才告诉我实情：原来不是对你家长风不满意——你家的长风他也是听别人说过的，你娘家就在他们村嘛——却是为了你家的丫头。”说着话，用嘴巴向灶房方向翘了一下。
张氏先听她前半截夸赞自家长风，心里实在是受用的很；待听完后半截就大感意外了——她家的丫头咋了？
赵媒婆见她还是不开窍，便凑近她低声说道：“你这丫头当然勤快，是个好的。可是瞧这样子也难嫁出去。他就有些膈应了——谁也不想嫁过来还要养小姑一辈子，是不？我当时就急了，跟他们说……”
她话还没说完，张氏已经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来，板着脸打断她的话说道：“赵婶子，你啥也不用说了——咱不跟他结这门亲了。咱家的长风也不是娶不上媳妇的人，犯不上跟他们掰扯这些有的没的；咱闺女也不用人家费心。”
赵媒婆见张氏如此生气，也意外万分——看来她对这个傻闺女很心疼嘛！
但赵媒婆是啥人？专替人保媒拉纤的。这么些年走村串巷的她啥人没见过，啥手段没试过？
她堆起一脸灿烂的笑，拉着张氏的胳膊，将她扯坐下，嘴里连声埋怨道：“嗳哟！我说苏家娘子，你咋这么地呢？跟点着的炮仗似的。我不是没说完么！”
张氏绷脸蹙眉地坚决说道：“赵婶子，我可不是怪你——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就是不想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了。往后再有合适的人家，我还是要麻烦赵婶子的。”
赵婆子却乜斜着两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说道：“我叫你别着急，你还不听。我问你，要是往后你瞧上的人家也死揪住这点不放，你要咋办？还撂手？那你家的长风和长雨还娶不娶媳妇了？”
瞧着张氏张大嘴巴的样子，她心里很是痛快——没主意了不是？就是嘛，这时候就得她们媒婆出面嘛！要不然还要媒婆做啥？
她用一副超然的胜利姿态瞧着张氏又问道：“你再心疼闺女，也指望她好不是？要是能将闺女体面地嫁出去，难不成你还留着不嫁？闺女嫁了儿子的亲事不就解决了么！”
张氏也静下心来，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认真地对赵媒婆道：“有好人家自然要嫁了。可是咱家阿念还小哩。这王大可还没相看长风就先嫌弃咱阿念，咱可不想同他这样的人结亲。”
赵媒婆暗自撇嘴——就你闺女那痴傻的黑历史，还想嫁好人家？哪个好人家会娶她？
她当然不会将这话说出来，满脸笑容地接道：“那当然！这儿女就是娘心头的肉，哪个不心疼？我为着你家的长风，顺便也将阿念的事儿放在心上了。这阿念呀，我替她寻摸了几个人，跟你说说，要是你满意的话，我就上门去说合。”
张氏连连推辞道：“赵婶子，咱家的阿念还小呢，过几年再说吧！现在嫁人太早了些。”
赵媒婆惊讶地咋呼道：“我的好娘子，这还小啊？再大不是更不好嫁？你听我的没错。那北沟有个鳏夫，今年才四十多岁，家里也还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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