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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许七叶最先察觉到情况不对，匆匆开口呼喊。
然而等到声音传到沈洛的耳中，眼前的读书人已经露出一双血目，挣脱了身边藤蔓的束缚。
“体有金光，护佑其身！”
先前未来得及诵完的金光咒忽而显露，徐舟身边金色光华瞬间飞出，凭空落于沈洛周身。
才挣脱束缚的曹冉还不等扑向沈洛，便被这道金光隔开，向后弹出两步。
许七叶手中长剑已经再度提起，一股杀意弥漫。
曹冉踉跄两步，眼神落于许七叶剑上。
“怎么？你要杀我？
杀了我，曹子铭也会跟我一起死，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人群当中，曹望春分出一条路来。
看着那行径古怪的曹子铭痛心疾首。
“子铭……你在说些什么？”
见着曹老爷跌跌撞撞的出来，沈洛连忙将其拦下。
“曹老爷请慢，他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曹子铭了。”
千算万算，沈洛漏算了一点。
道种损毁之时散发出来的灵气，同样能够作为养料，加剧灵魂融合的速度。
所以，眼前这个读书人，早已不是曹家长子曹子铭。
应当是刚刚争执中，曹子铭提到的另一个名字。
曹冉。
“怎么会变成这样……”
才从丧子之痛走出，曹望春心中又是一阵低落。
若眼前的不是曹子铭，又能是谁呢？
“曹子铭”嘴角扬起，挤出一声轻哼。
“这个废物有什么好的？能叫曹老爷你这么伤心？
由我曹冉将他顶替，不要比这个负心书生好上千倍万倍？”
似乎想起了什么，曹冉忽然一笑。
“就在几天之前，你这个傻儿子可是给我说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差点就要将你那小儿子害死了。
话说回来，你还应当谢谢我的。
多亏我慧眼识人，觉得曹子清比他有用多了，这才没有顺从他的意思，叫你那小儿子幸免于难。”
“曹冉？”
听见这个名字，曹望春心中一颤。
曹子铭读书的时候，曹家曾为他找过一个书童。
但上次乡试赶考，曹子铭已经将其放走，为何他又会回来？
还有这曹府一众的古怪事情，又是缘何而起？
“我曹家待你不薄，况且子铭已经送你回乡，留给你一笔不小的钱财，你为何要如此残害我儿？”
曹冉不急不躁，脚步在院中走了几步，似乎并未有离开的意思。
“残害？待我不薄？亏你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你可知你这宝贝儿子，乡试之时花天酒地数晚，耗费了多少钱财？
返乡路上，路遇劫匪，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曹冉冷笑。
“亏我好心为其拖延，想让他逃走报官，然后再带人回来救我。
结果呢？他一去数月，杳无音信，等我再回到洄水镇，他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才子。
简直是可笑，仁义道德全读进狗肚子里了，就这也配叫读书人？”
谈及这些密辛，曹望春哑口无言。
其中巨细，他还真是从未追究。
另一边的曹子清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全然未想过，饱读诗书的大哥竟然会做出这种欺世盗名之事。
曹家家财无数，就算官家不管，他们花钱赎人就是。
这些事情，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就为了一个虚名？
这边的几个修行中人则更是一脸茫然，听的越发糊涂。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找出了这缕残魂，怎么又闹出了这么一档子陈年旧事？
许七叶倒是还好，手中长剑并未放下，随时准备听候沈洛的差遣。
反正杀还是不杀，都是沈洛一句话的事。
曹老爷一口气没缓过来，已经气的昏了过去。
好在曹子清尚且清醒，还能出来主持大局，这倒是为几个修行人分了忧。
“要钱的话，曹家有的是，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都给你。
究竟要如何，你才肯离开我大哥的身体？”
曹冉看向曹子清，眼神中有些惊疑。
“你大哥可是算计着要杀你，好名正言顺的继承曹家的财产。
就这样，你还是想救你大哥？”
曹子清望向已经昏厥的父亲，那边已经有大夫和下人过来，正将父亲抬走。
“人……总有做错的时候……”
“好了，不用说了。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惊世之才，结果跟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
这一点，你实在比不上那个小子。”
若非两方敌对，曹冉真是佩服沈洛的手段。
敢赌敢拼，偏偏底牌又层出不穷。
即便刚刚吸收了不少道种的灵气，如今实力已经接近金丹，仍旧没有脱身之法。
缘由无他。
若是之前，夺取了道种，凭借一缕残魂，他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只要离开曹子铭的身体，再找个地方附身他人，自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如今，灵魂与曹子铭完全融合，那就只能看沈洛的抉择了。
不再理会曹子清，曹冉将心思放在沈洛身上。
“小子，现在我魂魄已经与曹子铭融为一体。
杀我就是杀他，你作何选择？
若是不杀，叫你的人放下兵器，咱们之间就此一笔勾销。
白河村的村民，我不会怪罪。”
曹冉抿了抿嘴，继续道：“若是杀，那就是一条无辜性命，我与曹子铭，一起死在她的剑下。”
杀、还是不杀。
这其实是个难题。
眼前曹子铭为人不算是正派。
更不同于坊间传言的那个用工勤勉的读书人。
杀了他，自然可以满足沈洛的私心，免白河村村民一难。
日后去了青阳山，也能少去一桩后顾之忧。
但仅凭一点私心，真就应该抹去一条性命？
曹子铭与曹冉之间，全都是一面之词。
信与不信，也全看他们心中如何作想。
说实话，若仅凭着沈洛心中那杆秤，曹子铭死不足惜。
可这天地公道，不是自该有一杆秤么？
到底如何去做才是对的，沈洛开始没了头绪。
“小仙师，不能杀啊！我哥只是一时糊涂。
只要能救下他，我愿以曹家全部家产作为谢礼。”
曹子清匆匆上前，终于不再是那张清者自清的冷漠面孔。
反而多了一丝可怜与无助。
见到这副情形，徐舟意味深长的一叹。
看来今天，这座江湖要给沈洛上他人生中的第一课了。
相信今日不论他如何抉择，日后这都将是他修行之路上，终生难忘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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